“对了,宁老师。”车在酒店门前停下,沈菲才想起来还?有事没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之前圣彼得堡美术馆的负责人上周寄到工作室的。”
宁书禾一愣,接过东西,注意到这句话?里的时间:“上周?”
“嗯……当时有很?多工作信件都没处理,我?把它们都堆在一起放进箱子了,这封混在里面,就没发现……”说起来,沈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宁书禾并没在意,“是我?让你以搬家优先的,不怪你。”
说罢,低头,她扫过信封上的信息,看见角落里写着寄信人的署名“Борис”。
她并没有拆开?看,而?是放进了自己的随身背包里,而?后又问沈菲:“工作室的通讯信息现在更新了吗?”
“嗯,我?已经换到圣彼得堡的新地址了。”沈菲语气稍顿,想了一下,又说,“不过,傅总那边……”
“我?知?道。”宁书禾垂眸,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那是他和小姑的合同,我?的工作室完全独立不受影响,我?们只需要履行告知?义务就行,过阵子……我?亲自去和他说。”
沈菲抿唇,只是点点头。
是过了半晌,沈菲才再?次开?口?询问:“宁老师,您……还?好吧?”
宁书禾一怔,歪头看向她:“我?挺好的,怎么了?”
沈菲赶忙摆手:“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宁书禾几乎笃定?:“是听说什么了。”
沈菲忍不住低头,尴尬地笑了笑,手指搅着外套的布料:“就是……大家都在说。”
宁书禾笑了笑:“大家说什么?”
“说您和傅总结婚了。”沈菲说,“我?想着”
“嗯,我?和他结婚了。”宁书禾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沈菲很?是惊讶地张了张嘴,宁书禾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有那么惊讶吗?我?们的事你不是都知?道。”
“知?道是知?道……”沈菲的情绪好似跌了下去,“什么时候……”
“今早我?们才去领了证。”
沈菲不说话?了。
宁书禾轻扯嘴角,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怎么不祝我?新婚快乐?”
“因为我?觉得宁老师不快乐。”
“……”宁书禾也?笑不出来了,开?口?时音调也?落下去,“这有什么呢……”
她的一生都在被裹挟着往前走。
一向如此,向来如此。
现在不过是在重蹈覆辙罢了,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和沈菲道别,上了楼,找到客房,宁书禾才发现当地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就先把行李箱摊开?,之前早早邮寄过来的日用品沈菲都已经一一摆好,顺手就能用,她先洗了个澡卸去一身疲惫,吹干头发,回到房间时,餐点也?送了过来。
宁书禾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填饱饿了一整天的肚子,一边把前些日子留存的需要她亲自签字的资料一一处理,吃完晚饭,把垃圾收拾好,躺到床上。
她闭着眼睛,却久久不能眠。
翻来覆去,过了好半晌,宁书禾还?是爬起来,从化妆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喷了一点在被子和枕头上,再?躺回床上,蜷缩进被子里。
如鼓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终于?变得平缓。
像某个冬日的清晨。
第70章 chapter 70 站在上位,却只……
傅修辞这阵子过得急鼓翻钲似的, 还得从宁书?禾离开北城那天说起。
他前脚刚和宁书?禾从民政局办完结婚手续,正要把她送回去,后脚傅璟年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北郊那项目出了点?问题,电话里说不?清楚, 得叫他亲自去看。
傅云霆眼瞧着丢了宁家的助力, 又失去了许明哲这个隔了八辈子的亲家作为靠山和指望,谁都清楚他只能寄希望于北郊的项目翻身。
从前傅老爷子的身份摆在那儿, 傅云霆不?便冒险, 而傅祈年的精力又被傅修辞梏在东城, 一来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二来就算傅祈年辛苦一些两?城飞也无济于事,可?如今傅祈年骤然回北城, 又有傅云霆出主意, 傅修辞一时半会儿又抽不?出空来,这难处自然而然压在了傅璟年头上。
傅修辞清楚,若非傅璟年实在管不?了, 是万万不?会在美国?的工程即将开工的时候来打?搅他的, 只得回去一趟, 一边盯着洛杉矶即将开工的项目,一边盯着北郊,还得抽出空来顾着宁书?禾和宁家的事。
北郊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拖一阵子,项目停工一周,接受审查, 要解决的也不?过是在这时间段内资金流的问题,这些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事情虽然棘手, 却到底还是预料之?中的情况,即便四面楚歌,也并非毫无经验,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隔天照着约定好的时间,开车到宁书?禾家里接人,可?门敲了又敲,他才意识到那里哪儿还有什么人,不?知何时就已经人去楼空,当即反应过来,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工作室,同样干净地连脚印都没有,查了她的航班才知道人从民政局出来直接就去机场了。
于是关于宁书?禾的事推倒了工作上的千头万绪,成了他眼下最道不?明的心结。
傅修辞拾级而上,进?了花房。
那里的盆栽和植物都已被搬走?,露出脚下的一条石板路,已叫人来人往得磨得光滑。
他停下脚步,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再难受不?过。
本想一通电话打?过去问她的情况,可?对着她的信息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
犹豫之?后,傅修辞退而求其次地点?开了她的名片,点?进?她的朋友圈,确认自己并没有被拉黑,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傅修辞点?了支烟,进?了前屋,脚步微顿,转身推开她画室的那扇门,里面同样也是一尘不?染的空旷,目光逡巡一圈,突然意识到印象里很?深刻的那把墨绿色的滚轮软椅也不?见踪影,角落里放着杂物的箱子和酒瓶也被一同清理出去,只剩下挪动不?了的少数几个家具,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防尘毯。
白?茫茫的一片。
空洞、任人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