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茵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她能让他上一秒还处在在嫉妒和愤怒中,恨不得把眼前的日记撕碎。下一秒却又让他忍不住产生“要是能早点遇到她就好了”诸如此类的想法,至少这样她就不会总是挨饿了。
芜茵怔了怔,她的脸陷到枕头里,心肺却好像被柔软的棉花裹住。静了一会儿,她揪紧了手中的被角,没有再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去。
“另外,我不给你花钱就会有其他男人想给你花钱,”贺知延声音骤然一沉,“这对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茵茵。”
“……”
芜茵原本要说的话被他一句没情调的话堵了回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侧过脸去不再说话。反正不管怎么说贺知延都会将话题引到其他男人身上,也不知道他的心眼儿是什么做的,又容易吃醋、又容易阴阳怪气。
可是她明白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确实又是在保护她。
芜茵想问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在之前的很多时候她都想这么问。刚在一起时贺知延的态度明明白白,仿佛在明示她作为一个情人不应该想太多没用的东西――和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
现在不是一个交流的好时机,她还是张开了嘴。”……你之前也为你其他情人做过这么多吗?“
――她不是想这么问来着,芜茵瞬间有几分后悔。毕竟不是每个女孩都像她一样有个糟糕的母亲,消失的父亲和吸血的弟弟。
贺知延要去捏她脸颊的手停在了空中。以他对芜茵的了解,她才懒得管这些事,她不仅对他的习惯爱好没兴趣,对他的私生活更没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自己那双和纪珩有些像的眼睛。
“亭抒是不是和你胡说八道了一些什么事?“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响,他声音缓缓的。
“我没有其他情人,之前和现在都没有。我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女伴、女朋友――亭抒如果和你说过我有,那是对我的污蔑,”贺知延捏上她的脸,“她的话你只听一半就可以了,不过有几件事是真的。霍逐每个月都要换女朋友,陆砚怀似乎也有众多追求者,至于那个盛临津,根据我的调查他在新加坡不止有一个情妇,茵茵,你自己看看谁比较……”
芜茵想说一句为自己证明清白的同时没必要给其他人造谣,于是声音停住,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要质问你,嗯,我……随便问问。”
其实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执着一件事总是需要一些原因,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对她格外留意。
芜茵沉默着缩回到被子里,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贺知延低头看着她,芜茵的长发从他指尖滑了过去。
“茵茵,那天在学校外面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声音又停了一下。
“或者说,那不是我第一次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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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灯灭了。
雨珠在车窗上凝住,又如同珠子一般向下滚落,最后砸到地上的水坑中。车内的人目光从那扇灯光灭掉的窗上移开,沉默着望向车窗外的雨幕,小区已经湮没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只有不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在雨丝中闪烁。
阴雨天,腿会有些痛。
他伸手轻轻捶了捶交迭的双腿,再度向楼上看去。
杨舟看了一眼后视镜,声音放低了一些:“盛总,我们该走了。”
五月初,天气终于晴好。
广播里正在播明后两天的天气预报,贺亭抒听着“明天局部有小雨”的声音,烦躁地伸手调频,广播内的天气预报变成了一首优美的钢琴曲。
珠山路上车不多的时候很多跑车都会超速,前一阵子还有几个富二代相约在这条路上飙车。
贺亭抒提起车速,抬头望了一眼又聚拢起的乌云,狠狠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烟。
天气刚刚好了没几天,明天又要下雨,她心头只有止不住的烦躁。从珠山路开回半山别墅还要四十分钟,保时捷飞速从弯道窜出去下了山。这个时间别墅里一般没有人,她将车开回车库,一旁站立等待的保镖立刻上前接过了她扔来的车钥匙。
“我妈呢?“贺亭抒将烟灭掉。
保镖似乎面有难色,但在看到贺亭抒的脸时,还是低头清了清嗓子:“亭抒小姐,夫人在卧室,不过她叮嘱过今天下午谁都不可以打扰,您要不要先用餐?”
“哦?我看贺知延找她的时候,她什么时候都有空,”贺亭抒冷笑一声,提着包走上去,“不许跟过来。”
半山别墅平时只有三个地方是佣人不许靠近的,贺知延的花房,林念蓉的佛堂以及她的卧室。
贺亭抒对贺知延养的那些破花和林念蓉供奉的金佛没有一点兴趣,只有那间卧室她还算有点兴趣去看看,只是林念蓉不在的时候,保镖都会将她的卧室的一整层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即使是佣人也无法随意进入。
贺亭抒从电梯直上五楼,电梯口的保镖见是贺亭抒来,立刻向旁边退去。这里无论是哪个保镖都在她身上吃过亏,没必要拦着她――即使要收拾她,也自然由这幢别墅的主人做主。
林念蓉的房间在最后一间。
贺亭抒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一声愈加响亮。
她逐渐靠近了那间卧房。
房间的门竟然只是虚掩着。
暧昧的声响和急促的喘息和大床上肉体的碰撞声交迭着传出来,在她脚步声停下的一刻刚好响起。
令人遐想的声响仿佛一颗子弹,从她太阳穴左侧向右侧贯穿。贺亭抒捏紧了手中的包,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虚掩的门,唇上的血色都退了下去。
房间内的声响在这一阵热烈的交流后又忽然平息下去,只有男人的气喘声还有些明显。
常文遇揽紧了怀中的人,靠着床头的高枕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
林念蓉已经年逾五十,但保养的极好,头上没有一丝白发。她摘掉他要点起的烟,穿着睡裙的身体靠到他的怀里,声音却冷冷的:“文遇,黄洲都调到琅兰市任职了了,还想着我这边的房子――一套两套的还说得过去,他要一整栋楼,就算我同意,也瞒不过我儿子的眼睛。”
常文遇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再度点起一支烟,手掌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肩头。
集团是林念蓉做主,这些事自然也是林念蓉说了算。贺知延又和母亲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也不可能不同意,所以她这样的说辞只是委婉的说法。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当然没必要再搭进去太多东西。
他安抚一般拍着她的后背:“黄洲在住建厅帮了我们不少忙,虽然现在人是调走了,但也不好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在琅兰市做项目。何况原先他手底下的人有些咱们还能用得上,他的连襟马上要调来平江了。别忘了他妻子和妻妹是双胞胎,比一般的姐妹关系还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