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1 / 1)

而且柏夫人居然遇见了金乡乡主曹氏!金乡就站在不远处,挨着一辆马车站立、观望着获胜归来的队伍。

以前何晏被抓的时候,金乡曾登门磕头求情,柏氏见过她。在此之前,金乡也曾见过柏氏,但金乡显然不记得了、此时并没有认出柏氏。

形势早已改变,金乡乡主的命不错、又能靠同母异父的秦朗,而秦朗便是当今皇帝的族兄;所以她至今还能锦衣玉食。

旁边有两个年轻男女,应该是金乡的儿子何骏夫妇。那个身材单薄、长相清秀的年轻妇人,眼睛里的神情隐约变幻不定,多半就是卢氏。

卢氏的声音道:“现在皇帝的威望好大,市井间也有人自发称颂。陛下兼取蜀、吴,改变汉末数十年大势,重新建立大朝,在千百年后的青史上、必定也是十分有名的雄主。”

疑似何骏的人,脸上也明显有敬畏之色。这边默默不语的柏夫人自然也听说过一些传言,不过差距大到一定程度、那些琐事便不重要了。

何惧语气不悦道:“汝是不是也想留名青史?”

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嘴。柏夫人循着何骏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麻布衣的男子走来,不是羊祜是谁?

柏夫人曾在羊家别院住了很长时间,自然见过羊祜。不过羊祜可能不认识柏氏,他不主动招呼、柏氏也就不打算过去,毕竟刚刚柏氏还偷听了金乡家的谈话。

十分朴素不起眼的羊祜揖礼道:“幸会金乡乡主。”

几个人也立刻揖拜还礼,金乡道:“君侯没有前去迎接皇帝陛下吗?”

羊祜道:“我如今无官无职,前来道旁、亦是恭迎。”

何骏等人都无言以对。连柏氏也知道,羊祜是县侯,亲姐姐是夫人,居然仍以百姓自居。金乡则不卑不亢地说道:“听说平吴策便是出自君侯之手,令人敬佩。”

羊祜回应了一句:“方略不能替代战阵,大功在于陛下。天下合一,乾坤已正,盛世在即,兆民之幸。”

当此之时,天子车驾已从阊阖门进入宫城。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止车门,才渐渐停下,这时皇后率诸后妃已走出了止车门,在门外揖拜。

秦亮带着玄姬吴心从大马车上下来,玄姬依旧穿着大氅,秦亮已换上了银白色的袍服、头戴通天冠。他朝令君走过去时,只见令君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简直火热,她的脸颊也顿时变紅了。她身后的几个佳人同样神情喜悦,只是此地不方便说话,大家都要保持着礼仪。

“陛下扫平东吴,澄清宇内威仪四海,妾等恭迎陛下大捷归来。”令君依旧保持着揖拜的端庄姿态,羊徽瑜费氏等与孩子们也道:“恭迎陛下(父皇)。”

秦亮还以揖礼,与令君对视了一眼。因为后面还有大群文武官员跟着,他就没有在这里多说,只是寒暄了一句。

接着秦亮便转过身,环视诸臣道:“卿等安排好随行回来的人,无疾与公闾负责查清需要抚恤的将士名单,不能有遗漏。正月二十三日诸公卿、平章政事堂大臣到阅门议事,二十四日祭祀太庙太社、并开大朝论功行赏。”

众人纷纷拜道:“臣等奉诏!”秦亮遂道:“今日先散了罢,也让陆续到达的将士,回营休整两日。”文武百官再拜,恭贺陛下、并祝万寿。

秦亮以及诸后妃也换乘羊车,在宦官宫女的簇拥下进止车门。一行人走过宽阔的太极殿宫院广场,刚走到东堂旁边时,便见郭太后、甄瑶、甄夫人、潘淑都在东閤门外等着了。

她们住在宫城、没有名分,所以不便到止车门外与大臣们见面,但今天也来了殿中区域、竟迎接到了太极殿宫院。秦亮远远看去,都是旧识身影。

占据了小半洛阳城的偌大宫城,宫阙楼阁层层重檐,在秦亮眼里不过是自己的家。晴朗的天气、蓝天白云之下,古朴宏伟的宫城,更显得典雅、而且熟悉亲切。这两天他哪也不会去了。

「预祝大家元旦快乐,龙年万事顺心。最近回了老家还有点不太习惯,欠着盟主freejazz的加更,只能下周补上,请书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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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 百病良药

料峭春寒时节,昭阳殿的内殿也有一间椒房,此间着实更暖和,只是有点凌乱。秦亮放松地躺在这里,伸手便摸到了一条盖膝的貂皮毛毯。精挑细算的皮毛既滑又軟,舒服的外层下面、底部又有硬的支撑物,不过手指隔着柔軟的毛皮、倒觉得很有韧性,触觉竟有点叫人上头。不过这毕竟是件死物而已。

没一会,秦亮身边的令君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大概正是秦亮手上的小动作搅醒了她,大白天她本来就睡得不沉。

令君轻轻翻了个身、也伸出了手,不过是抚摸秦亮上面的脸颊。秦亮胸膛上还有条白生生的手臂、挡住了令君的胳膊,她便轻轻往下挪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他的脸、拇指拨着他嘴上的山羊胡,清秀的单眼皮眼睛里、顿时露出了些许调皮的笑意。

椒房里早已安静下来,帐帷中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到一旁的费氏均匀的呼吸声。令君秦亮相互有些放松的小动作,脸挨着脸相互看着,一时间都没有吭声。

令君渐渐清醒过来,竟感觉中午的喧嚣、仿佛才刚刚过去。先前大家在昭阳殿里、有过一场接风宴,除了皇帝后妃,郭太后等人也在,当时还叫来了清商署的舞姬乐工助兴,甚是热闹。玄姬和吴心怀上了,在宴会上也没让她们饮酒。

实际上宴会的席间都不算外人,不过毕竟人多、还有孩子和舞姬宫女在;令君也控制好了重逢的惊喜情绪,大抵保持着端庄的神态举止、说话用词语气得当。

等到宴会结束,令君仍然没来得及与秦亮互诉衷肠。接着他就把令君与费氏带到了这间椒房,哪里还有倾述的闲暇?床帐上下到处扔着的衣物,此时都没来得及收拾。令君自然也顾不得、席间那种端庄从容的言语,发出了平时难以想象的声音。幸好这间椒房除了屋顶、便没有窗户,她沉闷的喊声应该不容易被外面听到。现在终于空闲下来,但令君的情绪,已在剧煭起伏的感受之后、变得放松平静,似乎也不想急着说什么话了。

过了一会,令君还是开口说了话。不过她的声音已然恢复正常、变得清丽舒缓,声音也不大:“君写的那些信,是怎么想出来的阿?”

“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写。”秦亮毫不犹豫道,“而且古人也写过,无非没我直白。”

令君微笑着随口道:“哪有?”

秦亮想了一下:“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令君轻声道:“比较陛下的书信,还是不太一样。君在战阵上、宴席间,即便在召见二叔父的时候,都在想着妾……”

秦亮沉吟道:“确实不够含蓄有深度,不过毕竟只是家书。”

令君习惯地用手指遮了一下微微上翘的朱唇,“嗤”地笑了一声:“好像与吞并东吴一统天下、丰功伟绩留名万世相比,妾也更重要一般?无论遇到艰难、还是忧虑,都能靠想念着妾化解,妾不是变成了治百病的良药吗?”

秦亮认真道:“我所为之事,一大原因便是为了稳定皇位。”

令君以为他要说正经事了,遂道:“然后呢?”

秦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然后就好安心与卿等厮守。”

令君再次没忍住笑出了一声,明亮的目光在他俊朗的脸上流动。

秦亮又沉声道:“我常常想起宜寿里宅邸、那间古朴的卧房,幽暗安静的凌晨时分,橙黄暖色的灯光,有令君和玄姬陪着,就算没什么事、不用说什么话,却总觉得很高兴。不过那里与此间相比,还是多了一些对未来的担忧。”

令君循着他的声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那间屋子里的光景,不仅有熟悉的陈设、光线,她几乎还记得那种淡淡的气味。

她忽然回过神来,脱口问道:“天黑了?”

“还没有,看上面。”秦亮示意帐幔上方的房梁位置,有一处小小的窗、还是亮的。不过椒房里的采光确实不好,蓦然间容易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令君再次慵懒地躺下,接着把玉白的纤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撑着头,笑道:“尽说好听的,东吴那些美人不得让君哄得团团转。”

当面说话与书信是不一样,至少不会那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