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到崖下官道旁的茶舍里,派人盯着江边那头的动静,等李玄贞和朱绿芸做完法事,迎了上去。
豪奴簇拥着李玄贞和朱绿芸驰下山坡,朱绿芸眼圈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坐在马背上拭泪,李玄贞和她并辔而行。
瑶英攥紧缰绳,示意亲随退后,靠近李玄贞。
他目不斜视,看都没看她一眼。
瑶英先朝朱绿芸颔首致意,看着一脸漠然的李玄贞,还没开口,朱绿芸座下的骏马忽然猛地撅起前蹄,发出高亢的嘶鸣声,随即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在场诸人目瞪口呆,瑶英也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李玄贞头一个反应过来,两道目光针一般刺向她:“你做了什么?”
瑶英一脸茫然:关她什么事?
朱绿芸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惊恐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公主!”她的侍从急得大喊。
李玄贞顾不得其他,扬鞭催马,飞驰而出,朝朱绿芸追了过去。
马蹄声杂乱,掀起一阵阵尘土,瑶英的马被李玄贞亲随的马直接撞开,后退躲避,后蹄踩空,朝道旁沟渠倒去,她慌忙脱鞍,跳下马背,旁边一个亲卫跟着跳下马,伸长胳膊抱住她,带着她顺势打了一个滚。
骏马轰然倒地,瑶英站起身,心有余悸地吐口气,回头朝救下自己的亲卫谢青笑了笑,他是李仲虔前不久为她选□□的护卫。
谢青面无表情,先检查她身上有没有摔伤。
瑶英试着走动几步,发现右脚好像崴着了,还好伤得不重。
那头李玄贞已经顺利救下朱绿芸,抱着她回来,朱绿芸的侍从坚持说肯定有人在马和马鞍上动了手脚,马才会突然受惊。
“女公子怎么知道我们公主今天会和世子出门?”
侍从质问瑶英。
瑶英暗暗翻一个白眼,果然接近这对怨侣会倒霉。
她朝扶着朱绿芸的李玄贞看去,坦然地道:“我是来找长兄的。”
李玄贞一语不发。
瑶英转向那个质问自己的侍从:“你这么问我,莫非怀疑我要害公主?”
她只是个小娘子,侍从当然不会怀疑她,只是刚好看到她突然出现,找个由头发作,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的只是随口一问。”
瑶英猜出侍从的打算,缓缓抽出软鞭,笑了笑:“我乃李家七娘,你身为公主奴仆,不等公主发话,怀疑我暗害公主,将我置于何地,又将李家置于何地?我年纪小,要是答得不妥当,以后李家是不是要背上暗害公主的骂名?下次想要随口问什么,先想想你的身份。”
侍从脸色一僵。
瑶英朝朱绿芸看去:“我不知道公主今天也来江边。再者,我和公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公主?公主出行,马匹坐骑车舆都是公主的人照看,公主想要查出谁下的手,只要回府查查名册,看看到底有哪些人去过马厩,一个挨一个查,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朱绿芸脸色雪白。
瑶英暗暗叹口气,其实她以前想过和朱绿芸合作,为自己和兄长挣得一线生机,后来权衡利弊,放弃了这个打算,朱绿芸和李玄贞一样喜怒无常,一会要为末帝报仇,一会和李玄贞死去活来纠缠不清,而且还频频拖累盟友,和这样的人结盟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朱绿芸只是李德的一枚棋子,所有想利用朱绿芸另起山头、动摇李德地位的人都中了他的圈套,她贸然接近朱绿芸,下场和那些人不会有什么两样。
朱绿芸心里起了个猜测,双眼发红,转头看着李玄贞,颤声问:“长生哥哥……将军府里是不是有人容不下我?”
李玄贞皱了皱眉,命人另外牵来一匹马,送她上马,“回去以后查查你身边的人,别怕,万事有我。”
朱绿芸泪光盈盈,点点头。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是深谈的好时机,瑶英目送李玄贞和朱绿芸离开。
从头到尾,李玄贞都没有看她一眼。
瑶英摇摇头,以后一定要先打听李玄贞是不是一个人出门,他和朱绿芸只要在一起就会鸡飞狗跳。
亲随护送她回府,刚进院,李仲虔迎面走来,凤眸微眯,喝问:“今天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瑶英一瘸一拐地走过长廊,抬起脸,委屈地道:“阿兄,我脚疼。”
李仲虔立刻收起怒色,走上前,扶她在长廊坐下,脱下她的靴子,看她脚踝伤处,“怎么伤的?”
“今天我去江边骑马,不小心崴了一下。”
瑶英可以肯定朱绿芸的人不会宣扬今天的事。
“是不是府里太闷了?别一声不响出去,下次阿兄陪你去跑马。”
“我告诉林伯了。”
李仲虔揉了揉她脚上的伤口,确定没伤着骨头,松口气,抬眸横她一眼:“没告诉我就是一声不响。”
说着,转身背对着瑶英:“过来。”
瑶英趴到他背上。
李仲虔背着她回房,“江边风大,大道沙坑多,你的病刚好了点,别去江边吹风,下次跑马,阿兄带你去山上玩……”
瑶英伏在他背上轻笑:“阿兄还总说我是管家婆,我看你才是管家婆,我都是跟你学的。”
李仲虔气笑了:“出门一趟就崴了脚,我不管着你,谁管着你?”
瑶英低笑,脸靠在他肩上,心里微微发沉。
她不想阿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