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笔落下,安时礼放下书本,朝她走来,检查了一番:“不错,明日继续。”
“买鞋。”金鼠姑舒缓僵硬的手指,“一只粉,一只蓝的鞋子。”
安时礼把六张顺朱儿铺在案面上晾干笔迹,随后叫来一名奴哥去买两双绣有桃花和缀珍珠的鞋子。
奴哥福身应下,但问:“不知鞋儿买多大?”
安时礼欲用目光测量金鼠姑的足儿,但这种目光十分无礼,只一眼他便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回:“给她买的鞋,你看看她穿多大。”
竟是给个新来的洗衣娘买鞋!奴哥的心里好奇得痒蓬蓬,团这新来的洗衣娘和安时礼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恨身份低,不能多问一句,她忍着好奇心,走向金鼠姑,用手指量了量,不过一折再长一点儿。
测量以后,奴哥不敢勾留片刻,嘿记大小,便去鞋铺买鞋了。
可惜金鼠姑运气不好,街上的几间鞋铺都早早关了门。
穿不到新鞋子,金鼠姑鼻子里哼声不断,无限伤心,夜晚洗衣服,捶衣服发气,一根棍子在手,把团软绵绵的衣服捶打得啪啪作响,嘴里也有骂声,用苏白骂,骂的自然是安时礼,
鞋铺关门了安时礼也没有办法,只说一句明日再买,便不再搭理金鼠姑。吃完饭,洗了身子,在灯下阅了半个时辰的书,方灭去烛火,登榻入睡。
夜间寒冷依旧,在榻里躺了半刻,安时礼的身子垂垂暖和起来,但那处苏醒了。
不思春时也苏醒,安时礼感到无奈,点起烛火,披起外衣打来一盆清水,又寻两方手帕放在一边备用。
水与手帕备齐,安时礼坐在榻沿上手而动。
这种时候很难不思美景,安时礼闭目回思春宫图里的图画,慢慢的,那图画在脑海里放大,只看得见女子若脱兔之物,如娇花之器,再思水波泛动之景,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转而去思若脱兔之物,春宫图上的女子活了起来,金鼠姑不雅气的举动的闪过脑海,安时礼吓得寡气大吸,摇头欲望撇开这种不道德的画面,却是撇不开,身体竟还有几个瞬间在回味金鼠姑身体偎来时的感觉,越是要撇开这些,想到的东西越深入,不多久身体一抖,不迭拿手帕裹住,人已失了力气。
望着湿热的手心,安时礼呆住,喃喃道:“碧翁翁,吾有罪……”
第十二章 这种事儿也要是双数
此话刚落,那处听到召唤一样再次苏醒。
安时礼绷着脸,洗净双手换只手来动。他爱双数的毛病,在这种事情上也没能避免,俨然成了一件自然之事。
金鼠姑的俏皮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在他的脑海里忽笑忽嗔。这时候的笑嗔离不开一个色字,安时礼春心大荡,在邪火作祟之下,脑子一阵昏迷,迷迷糊糊念着一句“悬崖勒马大丈夫”来浇灭肚皮里还在上炎的邪火。
不过未能如愿。
最终安时礼兴动情旺,满身酥麻,猛吸一口气。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道女音在门外幽幽响起:“大人呀~明日什么时候去买鞋?”
声音响起一瞬间,安时礼受了惊吓,两腿陡然一紧。
看时辰,已是亥时,这么晚了,金鼠姑不在自己的窝里躺着,吹着寒风来他寝前,只为那一只粉一只蓝的鞋子。安时礼频咽津唾,有些虚心,有些羞,羞又变做恼,默默清洗双手,并不打算出声回应金鼠姑。
安时礼洗的不是双手,洗的是邪恶的思想。
等不到回应的金鼠姑乍了胆,往前几武,轻轻叩响门:“大人,您睡了吗?大人您还有气儿吗?大人……”
方才思她的身体来慰藉夜晚孤独的心灵,怕再次掉态,安时礼铁了心不回话。
金鼠姑的性子也倔,在门外扰人:
“大人,我想要您屋里那暖呼呼的地衣。”
“大人,周公如此爱您吗?不舍让您醒来?”
“大人,我的耳朵听不见,您听到了出来一趟呗。”
说到后头,她没了耐心,不再喊大人了:
“孽障!再不出声我就去砸东西了。”
“孽障!睡得如此死。”
“孽障!爷爷我今晚要吃了你。”
金鼠姑扰了多久,安时礼就在黑暗中睁眼儿睁了多久,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眨眼,眼里酸涩得流出清泪。
清泪止不住地一行行滑过面颊,打湿脑后的枕头。
想他年少登科,年仅二十六,便官至大宗伯,待人温中带厉,能说会道,辩才无碍,舌战群儒,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些野心勃勃的外来使者反驳得哑口无言,如此威风,如今要缩在小小的一张榻里,躲一只不识字的田螺精,安时礼想到此,两下里委屈得死去活来。
色欲犹如伤人虎,丧远志,害晚年,断气就在瞬息间。
明日定要寻到还她壳的方法,尽快将她送回苏州,眼不见为净,才能静养龟身。安时礼反袖把眼泪擦干净,暗暗发完誓,闭眼睡下了。
寒风徐徐,一夜无梦。
卯时刚来,安时礼起身准备入宫上朝,他不喜人近身服侍,洗漱穿戴这种事儿都是自己来,睡眼半揉开,穿了鞋儿去外头打水。
门一开,安时礼的足尖踢到了门槛前一团不知名的物儿。人才刚醒,精神恍惚,不幸绊倒在地,来了个脸揾地,两排牙齿差点磕碎。
门槛前的那团东西不小,安时礼摔下以后没有立即起来,嘴里诶哟两声,转过头去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
院里的灯笼烛火燃尽灭去,安时礼就西边挂着的月儿发出的光芒仔细一视。
只见那门槛前,高高坟起一团被褥,里头有痛吟声,藏着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安时礼攒一攒眉儿,要掀开被褥仔细查看一番的时候,一颗头发乱蓬蓬的头颅咻的从褥里伸出来。
金鼠姑杏眼如星,棱棱挣挣觑那安时礼:“哎哟喂呀,孽障!我又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