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只有三十多秒的战地视频曾在网络上爆发过惊人的热度,似乎是记者忘记关摄像头而无意中拍下的,角度有些歪斜。
队伍在一座空城的废弃餐厅中休整,夕阳自窗外透进来,空气中满是浮尘,几只受惊的鸟扑棱翅膀飞过。穿着陆军作战服的alpha立在一架几乎被灰尘掩埋的钢琴前,镜头自他的侧脸上一晃而过,只隐约能分辨出睫毛和战术防护面罩下高挺的鼻梁。
alpha打开琴盖,尘土倾泻而下,他拂去琴键上的尘埃,随手弹了一段不到十秒的曲子。
钢琴的音已经十分不准,但温然还是听出他弹的是哪一首曲。
他看着alpha露在半指手套外的指尖,沾满了沙尘,但他认得。
后来有很多人想找出那首曲子的来源,也有人试图根据它的调子扩写出完整的钢琴曲,但都未能成功。
只有温然知道曲子叫十九日极夜,而弹琴的alpha是顾昀迟。
“所以顾昀迟真的很厉害,之前军方预计过北区战场至少要打五年,但现在才过了三年,就已经开始启动三军联合战役准备总攻了,如果能打赢,联盟大概会安宁上很长一段时间。”陶苏苏说,“这么多年他好像只在放生Dolu的时候才回了一次首都,其他时候连顾董事长都联系不到他,做军人做到这种程度,他一定会赢的。”
“当然。”温然那颗近来因各种军事新闻而提吊着的心在很快地跳动,出神地重复道,“他会赢的。”
回到S市的半个多月,温然和同事为公司一架全货机的气动性能升级而加班忙碌,今天是最终测试阶段,整个部门的工程师们一夜未眠,工作台上摆满了咖啡。
早上八点多,温然将计算报告保存上传,头胀得厉害,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洗脸时朦朦胧胧地闭着眼,忽感觉鼻腔一热,睁开眼睛,洁白的洗漱池正被血水冲刷,飞溅出一个个鲜红的小圆点,温然马上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按住鼻子,慢慢把头抬平。
他看着镜子,回忆了一下,这两年流鼻血的频率似乎是有点高,而且总伴随着头痛,下次体检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脑袋才行虽然已经这样决定过很多次。
“哇!”
“我靠太好了!”
工作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测试人员还没来,总不可能是项目通过了,温然处理完血迹,擦干净鼻子走出去,好奇地问:“怎么了?”
“打赢了,北战区休战了!”挤在工作台电脑前的同事冲他招招手,“来看直播!”
温然怔了一下,立刻跑过去,被同事拉着塞到屏幕前。
画面中是正处于凌晨时分的北战区,圆月高悬,星辉漫天,不断有无人机和战斗机呼啸而过,记者的语气激动欲泣,大声播报着战况。
“现在我们正位于北部战区陆军军事指挥部的入口处,可以看到战斗机已经从战场撤离回归,第一批陆军士兵们也即将抵达……”
镜头下移,数百辆军用车正从远处驶回,照出一片灯火通明。
一部分车子开进指挥部,一部分停在大道两旁,士兵军官们从车上下来。
“顾指挥!”记者向人群中心的那位高而挺拔的alpha询问道,“您愿意说几句吗?”
大概是获得了首肯,镜头从肩膀处往上,对准那张戴着面罩与护目镜的脸。
满身尘沙披月凯旋的年轻中校摘下护目镜,雪白灯光打在他上半张脸上,那双眼睛黑而深,几乎有穿透屏幕与人对视的力量。
他就这样看着镜头,下巴微微抬起,喧嚣中语调冷静。
“要抓到你了。”
第58章 杀了泥!(待修)
要抓到你了。
奇怪地被屏幕中那双眼睛盯得有些心惊肉跳,李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脑袋撞上身后同事的鼻子,对方顿时嗷地惨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另一个同事笑起来:“干嘛呢这么害怕,又不是抓你。”
“就是,这给你吓的,我就说熬夜加班会影响精神状态吧。”
李述勉强笑了下,钻出人群。
模拟测试结束后,李述被领导塞了一袋早饭赶回家睡觉。他现在是初级工程师,偏助理性质,跟着前辈学习和积攒经验,人勤快又努力,脑袋聪明有天分,向来很受喜欢和看重。
回家洗了个澡,李述趴到床上,已经困得眼皮沉沉,还要打开手机,一条一条地浏览最新军事新闻看到了陆赫扬的名字,是这次联合战役的空军指挥官之一,不过他所在区域的任务结束得早一点,几个小时前已经飞回首都,
报道称此次参与作战的所有校级军官都将会陆续回到首都参加战后会议,尤其是长期戍守北部战区的陆军。
看着看着,手机掉在床上,李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醒来是下午五点多,没收到要去公司的通知,李述便给周灼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今晚有时间去打工。
自从实习后就很难抽出时间兼职了,一个月最多也只有四五次的样子,李述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抓起钥匙出门,临走前照常多拧了一圈保险扣。
厚着脸皮到酒吧蹭了顿晚饭,李述在周灼鄙夷的目光中钻进更衣室换上制服。时间还早,大家都在悠闲地聊天,只有周灼很忙,走来走去,一会儿嫌地脏,一会儿嫌酒摆得不够整齐,总之不让员工闲着。
“你以前没当老板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李述擦着桌子说。
“我十八岁就当老板了,你说的以前是?”
李述想了想,确实,他和周灼相遇的时候,对方已经靠着批发海鲜赚到人生的第N桶金了。
那是他在那家小医院里住院的第二个月,差不多能够自行下床到处走动。每天待在病房里实在无聊,李述经常会去楼下的小花园里看书或发呆,并因此结识了一个喜欢在那儿荡着秋千唱歌的小女孩。
没几天,女孩就在李述面前把会唱的歌都唱完了,便问他会不会唱,可不可以教自己。李述略微为难,流行歌他记不住词,儿歌的话,他会的女孩也会,最后只有唱了那首孤儿院里的安眠曲。
“蓝色的大海是鱼儿的天空,小孩睡在云朵里做个梦……”
“海草是柔软的枕,月光是遥远的灯……”
“哥哥你唱歌有点难听,还是算了吧。”女孩委婉又不客气地说。
李述摸摸鼻子:“哦,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