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发现我自从写完隔壁的农场之后,越来越敢写群像了……
(=︿▽︿=)上章收到了很多评论,我特别高兴!我最喜欢看评论区了!看到那么多人夸我我好开心呀~
在我的三篇文里,虫族这篇不是收藏最多的,但是是收到评论区最多的一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诶……不过多多评论区我就很高兴,哈哈哈
第14章 不为人知的来客(下)/破茧的三代虫/二代虫先锋小队
一只黑色的小虫从管道里爬出来,几条小腿哒哒哒飞快地爬上兰德的鞋子,一溜烟钻进裤脚里,然后从领口探出一个小小的头。兰德垂着眼睛,无声地问:“做好了吗?”小虫动了动触角,意为“OK”。
大概十五分钟后,船上又是一阵骚动。又有船员死了,他身边的人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小虫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兰德目前的体力根本无法正面对抗任何一位士兵,但现在,他完全可以在不在场的情况下,轻松地借助这些小虫的进行暗杀,并且持续转移船上诸人的注意力。
“克莱登斯,你怎么在这里?你今天的职责不是巡查异种吗?”身后传来声音,兰德连忙转身敬礼。肩膀上戴着中尉衔的军官皱着眉,目光阴沉地在兰德身上扫了一圈。兰德连连称忘,转身往巡查办公室的方向走。几步远外,他还感觉中尉怀疑的目光如芒刺背。
这是他替代士官长身份的第36小时。两天前的晚上他让幼虫杀了克莱登斯,然后自己吃了他的尸体,早上又生了一窝虫卵。好消息是,他换掉了迈克·威金斯那张在腐烂边缘的面具。但坏消息是,他把舰上工作想得太简单了。两位死去的间谍虫都没有从事过这个身份,因此也没有给他留下关于士官长的工作内容,兰德不得不顶着被发现的压力,自己摸索着进行工作。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今天他已经犯了三次错误了。兰德在巡查办公室等着和上一队士官长交接工作,心念飞快地转动着。他也许不应该那么急迫地又产卵和孵蛋……新出生的六枚虫卵正贴身放着,兰德和队友谈笑几句,开始巡逻。
距离虫后脱困已经到了第四天。士官长的消息明显比底层士兵更灵通,兰德知道那个前天那个逃脱的“虫后”在逃生舱里自爆了,在太空中连一块尸骨都没留下。这是非常合理的做法,因为不可能每一只间谍虫都有“变色龙”的能力,被抓住后很轻易就会被发现不是虫后的事实,还不如在太空中自爆一来很符合虫后的行动逻辑,二来也给追捕的敌人留下谜团,好给真正活着的虫后争取时间。
巡逻的士官长小队沿着飞船的人员通道、货物通道和备用通道,仔仔细细地查验着。兰德几次感觉到身边那位队友在悄悄地观察他他一定来之前被中尉叮嘱过了。
“亲爱的克莱登斯,海伦最近给你寄信了吗?”那人突然问。兰德脸色一僵,一言不发地用体液分析仪扫描着逃生通道,看似十分投入工作。许久,他回答道:“没有,我没收到。”
“哦……是吗?据我了解,海伦是克莱登斯的妹妹,三年前已经死了。”兰德听到身后似乎有枪套打开的扣声。他转身,平静地直视刚掏出枪的士官长,“嗯,是啊。”兰德轻声说。话音未落,那人的脖子迸出血柱,随后软软倒在地上。一只小虫从他的脖颈处露出来,冲兰德动了动八瓣儿的口器,兰德明白这是在表达“得意的笑”。兰德伸手,小虫立刻从尸体爬到他的手心里。兰德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说:“走吧。”
克莱登斯这个身份已经不能用了。一个人回巡查办公室无异于自投罗网,兰德必须找到下一个可以待的地方。他先将死去士官长的尸体丢进垃圾通道光是搬运一具尸体,他就不得不中途停下来休息两次。完成后他喘着气坐下,大脑飞速转动着。他在异星文明的飞船里待得实在太久了,这个地方的温度对虫后来说凉飕飕的,湿度也低得可怕,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了好几天,和母星差异甚大的气压和光照都在虚耗着虫后的身体。
哪里……哪里呢。兰德在舷舱角落的电路间坐了一会儿,想得头都要痛了。又有一只小虫回来了,它从不知道什么的管道里钻出来,正在侧上方的墙壁电缆上向下看,眼巴巴地望着正在地上疲惫蜷坐的兰德,等着母亲伸手接它。
有人在摸兰德的头。兰德抬头,不出意外地看到嘉利安陛下正半蹲在面前。嘉利安抬了抬手指,兰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停在电路管道上的小虫,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小虫顺着他的手臂哒哒哒地往上跑,一溜烟地钻进领口里不见了。
嘉利安还是往上指。兰德迷茫地看了母亲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您是说……起落坪?”嘉利安点了点头。兰德深呼吸了几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我明白了。”
他打开配电间的门,沿着这几天记忆的路线,开始向飞船的地上一层移动。小型飞船和战机都会在一层的停机上降落,他们之中必然有已经替换了内壳的虫族。十几只刚刚出壳的一代幼虫还无法妥善地保护虫后,但成年雄虫一定可以。兰德沿着备用通道来到第一层,假装成正在值班巡逻的士官,实则在寻找落单的船员。
一只小虫爬上他的裤脚,用虫族的语言告诉兰德:它杀了监控室的一个值班员,周边没有任何生物,兰德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值班室,替换掉这个身份。兰德轻声夸奖一句,根据小虫的指路,走向监控室。
监控室前坐着一个人,软绵绵地歪着头。兰德一边走过去,一边从嗉囊里呕出气泡面具胶囊。他伸手转过那个死人的椅子,突然之间监控室灯光大亮,无数瞄准红点对准他的额头、躯干和胸口。是墙上的枪械机关就连声音都是从监控室的广播里传出来的。新出壳的小幼虫根本不懂异族科技,它只知道四周没有活物气息,正正好好引得虫后一脚踏进埋伏。
“收起你的幼虫。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喇叭里传出冷酷的声音。
中埋伏了。兰德沉默不语地举起手,小虫子们都躲在他的衣服里。他确实大意了……他太疲惫、太虚弱了,甚至连反复推敲计划的力气都没有。对峙间,一根麻醉剂射出来,扎进兰德的肩头上,他眼前一黑,勉强扶着椅子试图支撑,但坚持了不过十几秒,终于还是软软地倒了下去。经过大约五分钟的观察后,监控室的门打开了,穿着防护服的人走进来,准备带走昏迷的虫后去实验室。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监控室屏幕里,一艘刚降落在母舰上的战斗机打开,一位飞行员走出来。他行走时同手同脚摆动,脱下头盔,露出一张表情空白的脸。负责交接的工作人员跟他说话,但没有一句得到回应。突然飞行员向后仰躺在地,腹腔破开,在工作人员四散的惊逃声中,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黏液溅得一屋子都是。一根足有六米长的、布满细密毛刺的虫类足肢从腹腔里伸了出来。
来了……来了。第一声建筑物被破坏的震动响起来的时候,兰德猛地外滚躲避开子弹,借着穿防护服人影的掩护,踉跄外逃。他能感觉到有新的虫类脑电波出现了,不是一只一代雄虫,而是……兰德用尽全力在走廊上狂奔,整个通道上警铃大作,他甚至能听到交叉的几个路口有舱门在打开,身后那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还在追捕他多亏了他的小幼虫们五感灵敏,又把这层的路提前摸了个透,每次在交叉路口都能立刻告知兰德正确的方向。属于曾经的军虫的潜能被一次性激发出来,兰德猛地窜入一个备用通道,然后沿着管道爬上天花板的通风口里,同时不停用脑电波传递自己的坐标。这些域外生物如果无法生擒虫后,那么必然会动杀心兰德现在要保住自己的命。
小虫在前面哒哒哒快速地爬着,不停地往前跑然后又回来,为虫后传递通风管道的路径信息。他撞开一个通风口,这正是发生变故的停机坪舱内,这片宽敞的室内停机场里此刻挤满了异族的军队。兰德气喘吁吁地爬出来,他的体力已经快耗尽了。他听到周围敌人的怒喝和命令声,无数只枪械的红外线点照在他的身上,然后齐齐发射。
有什么东西为兰德挡住了子弹。兰德甚至没有回身,他仰着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几乎是温柔地看着这只巨大的、挤在机场角落、几乎要把房顶撑爆的银色飞蛾。它太大了,连足肢都比兰德的身高还长,刚刚才从茧里钻出来,身上还满是黏糊糊的体液。它把两只新生的、皱巴巴的翅膀合拢,厚实的翼翅轻而易举地为兰德挡住了所有的火力攻击。这是一只刚刚破茧的三代成虫。
随着代际相迭和时间演化,虫族内存在无数种变异形态。一代虫和虫后的外形是最相像的,二代虫身上也保留着部分相似点,至于往后的三、四、五代,那就是各有各的千奇百怪了。除了交配时的基因变异,每只虫还会在青春期再经历第二、甚至第三次变异,整个虫族社会内存在数千亿种异变形态,就算是最博识的学者也无法一个人记忆住所有的变种。很显然,选择投放三代虫的茧在母舰上保护虫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它们体型庞大、个体战斗力强于一代和二代,头脑又比四代和五代灵活,确实是执行这个任务的不二人选。
一只黏糊糊的触足落下来,兰德伸出手,让飞蛾的触足能搭在他的手心里。这根柔软的须足比兰德的整个手臂都要粗,飞蛾似乎是怕压坏了虫后的身体,只敢虚虚落着,完全不敢用力。又是同样血肉被破开的声音,不远处的战斗机旁边,又有一只三代虫破茧了显然,那架间谍战斗机上不止一个飞行员,虫族也不会只投放一个希望的种子。
20个小时后。
埃普和拉尔夫从飞船上下来,立刻顺着虫族内特有的气息和脑电波冲到地上一楼。他们是从侧方降落到这艘异星母舰上的,船舱里到处都是血和碎片,虫族正在和这艘母舰周边的护卫艇和战斗舰进行最后的歼灭战,他们还留着这艘母舰不击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虫后还在这里。埃普和拉尔夫都是精英二代军虫他们俩都是先锋军的飞行员,驾驶着战斗机以急迫得近乎疯狂的方式强行降落,甚至连还在后面追击的敌舰都不顾了,一律交给身后的队友。他们这一批精英小队的任务从来不是击落多少敌人,而是务必尽快降落在敌方母舰上,找到他们的虫后。
空气里……满是虫族的味道。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们一路走,一路解决了几个残留的异族,大部分都是这艘飞船上的后勤到达第一层后,相比起楼上几层明显经过打斗的残破废墟,这一层里连走廊里都满是灰白的黏液,还有不少虫族吐出的丝。埃普和拉尔夫来之前是被告知过一部分作战计划的,他们知道己方一共往这艘船上投放了5只三代虫族,每一只都强韧庞大,是万里挑一的多变异结合种。特有的生物脑电波告知他们虫后就在这扇门后……他们摆出配合阵型,埃普先撞开了门。
这里简直就是他们教科书上学过的、数亿年前虫族巢穴的再现版。墙壁上、地板上、天花板上都是黏液、尸骨和蛋壳,一只巨大古怪的甲壳虫趴伏在房间另一端,它的六扇翅膀都微微展开着,显然时刻警觉周边的环境。看到来人是同族的高代虫,它的小细眼也只是微微一晃,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警惕状。
很显然,它此时正在执行的任务,远比向这两只二代雄虫致意重要得多。
它在保护虫后。
甲壳虫的一直展开的翅膀抬起一点,露出倚靠着它的腹部、藏在翅膀下的人。虫后陛下似乎是正睡着,身边还有一窝新生的蛋。这里是食物储存仓,兰德安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搜索到了足以填饱肚子的食物。虫后脆弱的肠胃实在不应该直接进食异族的尸体,数亿年前,虫后甚至会从外出打猎回来的、雄虫的嗉囊里吸食被半消化的流食。如果兰德身边此时有一代虫,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这种进食方式但是他身边现在只有三代,它们的消化系统和虫后差异甚大,因此他不得不花了一番功夫,才在食品舱里找到了勉强可以吃饱的食物种类和份量。
吃饱后他立刻怀孕了,几个小时后生了一窝蛋。几只巨型雄虫正在和飞船上的异族战斗,但兰德已经不在意了。这只叫巴泽尔的甲虫一直在保护着他虫族选择投放支援力量时,必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巴泽尔的翅膀下自有一番天地,里面的温度和湿度都非常接近母星,兰德靠在它的翅膀下,多日来水土不服的身体都感到舒适了许多。不过他睡得依然不太安稳,迷糊间,疲惫而警觉的大脑似乎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他强行驱赶着睡意睁开眼,看到站在房间门口把守的两个人影。
二代。
兰德努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甲虫巴泽尔一动都不动,趴在兰德身上小憩的十几只小幼虫也懒洋洋地,显然周遭的环境没有什么大变故。他还是很安全。
正老老实实执行着“保护虫后”命令的拉尔夫看到兰德醒了,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道:“陛下,我们是奉命来保护您的先锋队,其他的队员马上就到。我们不是有意打扰您的睡眠……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兰德的大脑运转了几秒,才理解了这里面的意思。他连忙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是吗?”
“是的,陛下。”二代雄虫恭敬地回答。
这个消息让兰德的心情轻快了不少。看到两位军官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招招手:“别站那么远。坐过来好吗?和我说说话。”
他们俩看上去都被这个喜讯砸懵了。能够近距离接触虫后、和虫后聊天,这是在前线服役的二代军虫想也不敢想的待遇。两人扭捏地坐在虫后身边,磕磕绊绊地做完了自我介绍。
“好的,拉尔夫,埃普。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吗?”
最终,两人中表达能力更好的埃普承担起了这份工作,拉尔夫不时在旁边补充一两句。神奇的基因决定了一代虫以外的虫族是不会对虫后发情的,他们对兰德如神明般尊敬、又如母亲般亲热,无条件执行虫后的一切命令,当然也包括回答一切问题。埃普最初的紧张过后,看兰德一直在认真且耐心地聆听,他渐渐大胆了起来,一边讲一边还用手势演示着他们的战术和战斗过程,兰德吃着拉尔夫递过来的军用口粮,听得非常认真。
有更多的先锋队降落到了这艘船上。兰德突然看到门口探进一个头不,不止一个。很显然,脑电波让他们都能知道虫后在这个房间,看到同伴在和虫后讲话,他们也想分享这份幸运。兰德招手,门口一下就涌进来好几个二代虫。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汇报,就在刚刚,我们救出了实验室的间谍小队幸存者。”一位大概是队长的二代虫说。兰德点点头,放下心来。“‘王座号’会在一小时后降落在这里,届时您将踏上返回首都星的旅程。”队长说。
兰德看懂了队长无声的期待目光。虫后陛下温和地说:“麻烦帮我传达,所有来到这艘船上的士兵,都可以按顺序来觐见我。”队长顿时大喜过望,走到角落打开耳麦,开始传递命令。
这艘船基本已经被虫子们占领了。更多的二代、三代甚至一代虫降落在这里,他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有一位军医在给兰德初步检查身体。前两天兰德自己包扎的、手臂上的伤口被重新好好地上了药,还有虫正在把那堆新生的蛋挨个放进保温箱里,预备带回去在巢室孵化。虫族绝对是宇宙中最有秩序和团队感的生物之一,有一小列队伍排在仓储室门前,虫子们按顺序进入,或紧张或羞涩地拜见虫后,交谈一两句后离开,继续手头的战斗或者工作。不停地有虫子加入排队,队伍长度始终不变,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如同机器里严丝合缝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