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爹爹休息,怎地不见他约我同用早膳?”
“昨日那书生一早儿又来了府中,还带了几个同窗,老爷留了他们用膳,这才没等小姐。”
“哦,原来如此,那我也去瞧瞧去。那书生眉清目秀的,我同他说几句话,他都不敢拿眼瞧我,看着是个老实人,还爱作学问,倒是个良配。”鱼知鸢轻笑,说起那书生霎时就眉飞色舞,教齐霂好好吃了一顿醋。
他一路强忍着,直至三人都去了书房,才发作。牵着鱼知鸢的袖口,小声撒娇:“娘子累不累?大郎给娘子捶腿可好?”
鱼尚书讲学的话音一顿,对三个不知何时来得人沉声道:“怀着孕还拐到我书房来做何事?”
“听课呀,让小小鱼接受胎教不好吗?让他多听听,说不得长大以后又是个状元郎呢。”鱼知鸢扯过自己的袖子,找了个地方落座,恰恰好她身侧的位置就是昨日那书生。
她展颜明艳一笑,同书生打了个招呼。书生忙偏过头磕磕绊绊得回了好,拿笔的手抖着写坏了一个字。
“你这么紧张作甚?怕我吃了你不成?”鱼知鸢微微倾身,瞧了一眼书生写得字,夸赞道:“这字委实不错,很有风骨,我很喜欢,冒昧问下,我能否向公子讨要一张笔墨?”
齐霂就在此时,插到了二人中间,拉着鱼知鸢的袖口,沉着脸色愤愤不平:“娘子!你不许同旁得人这样!我,大郎,大郎的字比他好千百倍,娘子若欢喜,大郎现下就写一份交给娘子。”
鱼知鸢噙着笑,反问:“傻子也会写字?”齐霂被她一噎,双眸盈着泪,傻傻得瞧着她似是被她给伤到了心:“娘子从不说大郎傻,还夸大郎是最聪明的,大郎如何不会写?”
鱼尚书无奈道:“好了,莫要在这里闹了。”遂将三人又驱逐了出去。
鱼知鸢试探了一回,没看出什么来,心里琢磨着要如何才能将齐霂的面目拆穿,最好是他在放松了警惕以为她不在意的时候突然试探。
醉酒那招用过了,而昨夜装睡的法子同醉酒一个理,所以才没试探出来,看来她得另寻个旁的法子。
鱼知鸢每日的生活无所事事,不是睡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就是由圆圆搀扶着在附近走动,间或碰到几个小娘子一同聊聊天,这一整日也便这么过了。
现下她就躺在塌上,由着齐霂侍奉她左右,圆圆被她派去小厨房做小零嘴了。
话本翻了一页,一碟瓜果眼见着见了底。她吐了一个籽在齐霂伸过来的大掌上,还未等齐霂将手中的籽倒在碗碟里。鱼知鸢倏地双手捧着肚子,眉头深蹙,小声地吟叫直呼痛。
“娘子!鸢宝!你怎么了?”齐霂手足无措地一把抱起鱼知鸢,就往内寝冲,满面浮着急色,双眸更是染了猩红:“来人, ú去寻太医来!”他扬声对着院中的仆人道。
刚将鱼知鸢安置在塌上,他就要转身自己去寻太医,却被鱼知鸢一把扯过袖子:“齐霂,我疼……”她一张小脸苍白,樱唇抿着,眉头深蹙,抓着他袖口的手都是孱弱得。
齐霂慌了神,抱住鱼知鸢的手,同她十指相扣,咸湿的吻落在她额间:“不疼,我在这里。乖,别怕,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我这就去找太医,鸢宝乖,忍一忍好不好?”
“不好,你还说自己不是装傻?”鱼知鸢倏地换了个神情,扯了扯和齐霂十指相扣的手,冷眼扫着他:“放开,我的手才是真的被你弄疼了。世子爷何必屈尊降贵,来我这里装傻,是再骗我一次很好玩?还是世子爷觉得”
齐霂蓦地一口血自喉间喷出,落在了两人身上和床榻上,到处是星星点点。鱼知鸢一愣,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推了推齐霂趴在床榻上的身子。
“喂齐霂!你醒醒!你别装!”她十分后怕,又极力暗示自己,齐霂这人惯会装得,兴许是他见被拆穿了,就吐了一口血来博她同情。
“齐霂!你,你不准这样,你这是耍赖,你给我起来!”
鱼知鸢心慌不已,想下床扶着齐霂,可她的一只手还被他牢牢扣着,攥得死紧,她挣脱不得。她忙高声呼唤:“来人啊,快去请太医,快一点!”
第76章76.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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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本就重伤未愈,又郁积于心,这一路上估摸着是颇受了些辛劳。好在身子骨健壮,才撑到如今。若换作是旁人,只怕时日无多。”太医搭着脉沉吟道。
“那还请太医开个方子。” “这,世子爷受伤颇重,老夫只得先用药温补着。每日里再辅以药浴,作活血化瘀之效” 太医说罢,撤了搭脉的手,走到案桌上提笔写了好几张方子。
鱼知鸢坐在靠床里侧,一只手仍被齐霂攥得死紧,挣脱不得。她只得跪坐在齐霂身侧,微挺着肚子,脸上的脏污血迹也未处理,看起来比躺在床上的齐霂还要狼狈几分。
她蹙着眉,对太医道:“太医可有解决之法?”在太医和鱼尚书一众人赶来之时,就曾试过将鱼知鸢的手从齐霂手中脱离,可惜不论太医如何扎了穴道麻醉齐霂,齐霂手上的力道就是不解。
众人才无奈地先将齐霂搬到了鱼知鸢的床榻上,再委屈鱼知鸢换个对自己豆,丁㈡57⒎琉四㈣㈢舒适的姿势陪同。
太医停下笔墨,摸了一把白须,深思道:“老臣有个不成法子的法子倒可一试。”
“您快说,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也得试试,若不然谁晓得他要何时醒来,我总不能一直这般?倘我未怀着身子,大可陪一下,可我现在自己个都自顾不暇,实难再顾着他一二。”鱼知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双眸倏地明亮。
“世子爷这是对外界设了心防,对外界设了心防之人只能由其认可的亲眷可探一探。县主可用些世子爷欢喜得轻声唤他,将他唤醒些许意识,引导着他将手松开。说通俗点,就是世子爷须得县主哄一哄,方可能松了力道。”
鱼知鸢双眼蓦地暗下,齐霂并未将她放在心尖儿上,哪能这么容易就哄得他松手,这法子确然是真的无用了。她恹恹得:“罢了,你们去替他抓药煎药吧,圆圆再去端盆清水,替我梳洗一番,我一只手约莫也能动一动。”
太医只得告退,鱼尚书叹了口气嘱咐了句让圆圆小心伺候着也退出了鱼知鸢的内寝。
鱼知鸢沉着脸色,对着齐霂昏过去的俊脸,用另一只手又戳又捏,欺负地他苍白的脸上浮了点红晕方罢手。
她小声嘟囔:“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最好给我快点醒来晓不晓得!若我有个什么,兴许肚子里的种也得跟着有的什么,你就算不顾念我,也得顾念小小鱼,生病了就好好躺着休养,非要来江南作甚,真是的……”
鱼知鸢实实在在的体悟了一把当一个独臂选手的困难,若不是有圆圆帮衬着,她更是难上加难。眼见着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以为能松缓片刻,猛然想起还有个躺床上的齐霂没收拾。
她只得再唤了圆圆进来,打了一盆水,将齐霂脸上的血迹抹去后,就是他颈间和衣襟上沾着的。这衣衫是不能再穿了,两个人三只手,极其费劲得才将齐霂身上的外袍撕扯着脱下。
鱼知鸢累得气喘吁吁,空余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愤愤道:“等你长大了,齐霂老了,你可得使劲给我欺负他,以报我今日之仇!”
“小姐这被褥该如何?”圆圆指着齐霂身下沾了血迹的被褥道。
鱼知鸢缓了缓气:“待他去泡药浴之时,再着人换了吧,现下我们两歇一歇。”
圆圆颔首抱着脏污破损的衣衫出了内寝。
鱼知鸢半躺在床上,不死心地又挣了挣,指骨疼得泛白都未有一丝松动。她长呼了一口气,算是放弃了,整个人咸鱼瘫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