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圆圆搀扶着她,默了默还是道出了口:“小姐,这要如何是好?”鱼知鸢停下步伐,摸着自己的肚子,不解道:“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倘若他是真傻,我当如何;他是装傻我又当如何?”

“小姐,这,我不知道……”圆圆蹙着眉头一脸纠色。鱼知鸢轻笑出声,好似十分释然:“对,就应当什么都不知道,何必徒增烦忧。”

两个人略过了齐霂,径直入了院子。也不拦着他,鱼知鸢想得是没必要费那诸多口舌同一个傻子犟,他要如何便如何,左不过是逞口舌上的能,她鱼知鸢可不会平白上了当。

齐霂一直无言得跟着鱼知鸢。她在美人榻上休憩,他便在一旁执着蒲扇为她扇风;她若是想吃什么瓜果了,他便仔细的挑拣出果肉端了整整一小碟递给鱼知鸢;她若是躺得不大舒适了,他便蹲下身子,在她修长的玉腿上拿捏着力道。

鱼知鸢舒服得半眯着眼,小声哼了几下。男人遒劲的指骨每一寸都恰恰好糅合在她酸软的筋肉上,比之圆圆伺候的手法好上不知多少倍。

彳齐霂见她放松了身子任自己为所欲为,心下一喜,但也不敢大意,试探地伸出手将她垂落在脸颊一侧的青丝别在耳后,指腹摩挲着她白皙柔嫩的肌肤,柔和了嗓音,极近于情人间的呢喃:“鸢宝……”

他微微倾身,薄唇抿着弧度,贴近鱼知鸢的额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盖在鱼知鸢身上,轻声哄着她:“鸢宝去里边睡好不好,在这里,会着凉,大郎心疼。”

鱼知鸢被他伺候的妥帖,一时不察竟小睡了片刻,她似是听到了齐霂的话,迷迷糊糊地,脑子也不大领的清,只觉得身上盖着的外袍再如何温热,身子还是有凉风卷入。

她半阖着眸,伸出两手,嘟着嘴撒娇:“困,抱~”齐霂爱怜得在她嘟起的唇上亲了一口,公主抱起鱼知鸢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的将人往内寝送去。

男人的胸膛滚烫,鱼知鸢用脸颊蹭了蹭,双手拽着他的衣衫,这热气熏得她又昏昏欲睡,但却是极舒服得。齐霂哭笑不得,一腔英雄骨都化作了春水三千,在心下叹道:怎么这么好骗?

鱼知鸢在梦中蹙着眉,似是听到了他心里说的那席话,也不晓得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小声嘟囔着:“齐霂大坏蛋,让你装傻,让你骗我……”

齐霂想出声反驳,又恐着了这小骗子的道,只得置若罔闻般将人安置在了塌上,用衾被盖在她身上替她抚平了被角,而后侧坐在床沿瞧着她的睡颜。

他想: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白日里她那般抵触自己,又怎能因着片刻的柔情就丢盔弃甲。也怪自己那日走得那般急切,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偌大一个定国侯府,也就祖父和祖母是真切关心着他的。他自小是由祖父一手带大,祖父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他便也学了七八成,什么事都默默自己一个人扛着。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原先鱼知鸢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无甚紧要的人,夺她清白亦是未料到的,也怪他自诩禁欲不近女色多年,却败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

那他就将小姑娘划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是妻子亦是棋子。待有朝一日,奉上和离书,赔了他大半家底,也算是个厚待。

后来这小姑娘却把他护在身后,头一次除了祖父和祖母,有人将他护在身后,告诉他旁得人都不得欺辱他,他起先是觉得有趣,后来又有些依赖,最后竟是不自知的沉沦下去。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他到底也做了个耽溺情爱的俗人。只他自诩矜贵,生生将人推了出去,也不怪鱼知鸢这般恼他。拿着他准备好的和离书,洒脱利落得出了长安,摆明着与他再无牵扯的架势。

然这些,他一无所知,全然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的娘子在长安等着他回去。因此他筹谋多日,就等着能够一举将贤王等人拉下马。

那日跟着萧意安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与贤王谋和着要将他诓骗出长安,再予以暗杀,好让圣人折了羽翼。他便将计就计,换了个身份,作了卧底。这下长安那边的消息更难传来,事事都得小心得对待。

眼见着大事将成,贤王还是勘破了他的身份,萧意安在一侧冷笑着将鱼知鸢如何抛弃他,如何拿了和离书,又如何去了江南与人私奔之事,说得是头头是道。

他一时慌神,就被贤王一剑刺在了胸口,只差毫厘就入了心腔,难为他命大。待他拖着伤口,不肯再休养耽误了时辰回长安时,果真就发现阖府都没了鱼知鸢的身影。

他一身戾气,执剑冲到圣人面前,沉声质问为何不尊诺替他照顾好鱼知鸢。圣人哂笑,反问他:“不是你说的寻常妻妾?”他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在宫内的金砖上,将一众人吓得不清。

圣人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所有事都脱口而出后又道:“你们之间存着诸多误会,非一朝一夕就能化解得。你原先伤她,不在意她。她同她娘亲性子这般像,又烈又洒脱,你难不成真想同我父皇一般?在这宫内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同旁得人相守,连自己的骨肉都不得相认?”

“枉费旁人赐你诸多高帽,你却连个心上人都哄不住。”

“是,是我愚昧,是我欠她,是我的错。她要同我和离,离开长安,也是我咎由自取。”他将剑立在金砖上,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牵唇苦笑。

“你在此处同我说这些有何用,倒不如亲去江南将她哄回来才是。”

“对,我这就去。”圣人一语点醒了他,又为他出谋划策:“既然她在你装傻时对你无微不至,你倒不如在装傻求得她怜悯,再慢慢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鱼知鸢睡醒睁眼便见到了齐霂坐在她床沿,盯着她发愣。

“我……”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鱼知鸢不待齐霂多做解释,坐起身抱着衾被勒令他出了自己的闺房。

齐霂游回神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怯怯道:“娘子,大郎知错了。”

第75章75.吐血(3200珠加更)

无论他如何讨饶,如何装疯卖傻,最终还是躲不过被驱逐出小院的命。齐霂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兀自叹了口气,叹自己哄回佳人芳心之遥远。

鱼知鸢冷哼着在圆圆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她一手撩拨着水流,双指捏着几片花瓣,一手由着圆圆为她按摩涂抹精油:“你说他莫不是真傻?我那般试探他,他竟只字不言。”

“奴婢瞧着兴许是真的,午时老爷着人将世子爷领进门替他梳洗,那小厮同奴婢说,世子爷胸口有一道极深的口子,离心口极近,瞧着很是凶险。”

“当真?”鱼知鸢停下玩水的动作,扭过身子对着圆圆问道。

“奴婢也是听说,自然不知,小姐若不然去瞧瞧?”

“哼,不去,他如何与我无关。”说完她又撩了些水淋在自己身上,齐霂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不胜枚举,她也不是没见过。若真如圣人信上说得那般,齐霂胸口的这道伤痕大抵与她逃不了关系。

鱼知鸢有些惆怅。

一惆怅就容易瞎想,以至于夜间没怎么睡好,迷迷糊糊地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可她又如何都醒不过来。

好不容易被圆圆唤醒,已是天光乍亮 。鱼知鸢恹恹地用了早膳,收拾了下自己,一推开院子的门就见某个傻大个一早就蹲在了门外等着她出来消食散步。

她视若无睹,懒怠地由着圆圆搀扶着在府中走动。齐霂紧跟着在身后,分外安静,也不吵嚷作妖。

鱼知鸢起疑,拿眼偷觑了一眼,就被他捉了个正着。一张英俊的脸,笑得憨傻,又带着讨好。鱼知鸢红着耳尖轻哼一声,佯做无事般又同圆圆说道些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