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漓向外叫人,无人回应,平时她总是遣走婢子独处,以为那两个丫鬟去哪里做事了,便也没在意,自去取了火漆。

回来时却发现油灯里的火苗微微在晃,她不做多想迅速蹲下身,背后一只男人的手抓了个空。

言珲没料到她反应还挺快,急忙勾腿去绊,言清漓被绊了个踉跄,等稳住身子时言珲已经扑过来,抓住了她已经摸到香囊的右手向后一拧。

言清漓忍着疼,赶紧用左手袖口里藏着的银针刺向言珲,可惜对不准穴位,只是将言珲给刺痛,言珲抬手狠狠一挥。

男女力量相差悬殊,更何况言珲早有防备,言清漓整个人被他打翻在地,在头痛目眩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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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闯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孟氏处处刁难吴氏母女,如今却得在人家屋檐下躲雨,虽然吴氏并未得意欺人,但孟氏仍以颠簸不适为由,一整日都没有出过房门。

谁叫人家生了个能耐的女儿呢?

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孟氏忍不住叹气。

事到如今,她也不指望言婉替她争气了,能平平安安就好。想及此,还多亏了言清漓派人去寻,孟氏起身从首饰盒子里挑了只镏金玉镯,打算去向言清漓道谢。

太守府之大不亚于国公府,孟氏连问了几个下人才寻到言清漓的住处。这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丫鬟也不见,孟氏踟蹰了片刻还是迈步进了,谁知刚到正屋前,就和才出来的人打了照面。

“……珲儿?”

见来人是孟氏,言珲暗暗将匕首插回腰后。

孟氏十分惊讶在这里见到他,又见他还抱了一名女子出来,当即脸色大变,以为他寻乐子居然寻到了言清漓的婢女身上,可细看一眼却发现根本不是婢女,孟氏倒抽一口凉气:“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母亲放心,儿子没有对她做什么。”

没做什么人怎会晕?

孟氏心急如火,但见言清漓的衣裳尚且完好,又略松一口气,骂道:“你啊你……当真是死性不改,你胡来也要分分时候!这里可不是盛京,娘没法护你,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有靠山的私生女了,她如今是麟王的人,就连那赵家父子都要瞧她几分脸色,又岂是你能动得了的人?”

孟氏万分庆幸自己来得巧,连忙上前推搡起言珲,“趁现下无人,你还不快快将人送回去!”

言珲不耐:“送什么送!送掉我的前程吗!”

孟氏一愣:“你……你说什么?”

言珲无暇解释,虽说此处僻静基本不会有人来打扰,但他时间紧迫耽搁不得,他绕开孟氏向外走:“母亲若真为我好就什么都别问,速速回房,就当今夜没见过我,等儿子飞黄腾达了,定将你接回盛京享清福。”

孟氏愣在原地,知子莫若母,她很快就明白言珲这是要把言清漓带回盛京换仕途!

“你给我回来!”

孟氏追上去拦住他:“珲儿,娘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些变化,你且先忍一忍,你大哥不是让人带了话,等风声小了就将咱们接到西川?无论如何,你大哥不会害咱们,盛京你万万不能回,皇上已经不再信任咱们言家,你就算”

“皇上为何不信任言家?还不是因为他言琛!”

不提言琛还好,提到他言珲就恨得神情扭曲:“他言琛想反,我不想反!父亲听他的,我可不听!他言琛干的好事,休想连累到我!”

“母亲真bzm以为他会为了我们好?太祖父千辛万苦才为言家挣来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他若当真为我们考虑,就该在与麟王勾结之前先断了与言家的关系,免得牵连父亲与我一同沦为了罪贼!”

言珲将戴着手套那只手举给孟氏看,“从小到大,府中只有他言琛说话的份!我呢?我唤他一声大哥,可他自视甚高,从不将我看作弟弟,对我说罚便罚!凭何?就凭他是嫡我是庶?他明明身居高位,不肯为我谋个一官半职也就罢了,还反将我扔去守城门,好啊,他做大将军,我做城门卒,我可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啊!母亲,你可知那段日子,旁人都是如何在背后嘲笑我的?”

孟氏一时哑然。

言珲冷笑,目光从言清漓脸上扫过,“如今,我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谁都休想阻拦我!”

见言珲这是铁了心,孟氏险些晕过去。

她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没人比她更清楚,没有言琛,皇帝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再说赵家发现人不见了必会立即通知麟王,若是被麟王的人给追上,神仙老爷都救不了他。

“不行,娘绝不会让你走!”

孟氏拼命阻拦,拉扯中碰翻了两只花盆,言珲唯恐被路过的下人听到动静,情急之下狠狠推了孟氏一把,孟氏踩泥滑倒,“咚”的一声,撞到了头。

“娘!”

言晖赶紧扶起撞晕的孟氏,好在有泥土垫着,只是轻微磕伤,言珲将其扶进房中简单处理,随后带着言清漓匆匆逃离。

太守府的马车出入城畅通无阻,很快便消失在了庐陵城外。

……

盛京向来比北地冷得要晚些,可如今也已嗅到了冬日的气息,朔风凛凛,寒风刺骨地让人直打颤。

“裴大人,您稍安勿躁,非是奴才不给您通传,而是陛下正在与苏国舅商议要事,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勤政殿前的太监讨好地看向面前披着黑裘的男子,见他执意要等,便道:“门廊里冷,要不奴才命人带您去偏殿?”

“不必了,就在这里等。”

裴澈再次压下想要硬闯勤政殿的冲动,留在门前继续等待,太监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勤政殿内,炭炉一刻不熄,暖如春日,可宁天弘的目光却如冬日般冰冷。

“依舅父所言,那日放走言安的,不是杨肃就是裴侯?”

苏韶摇头:“只能说极有可能是其一,据我所悉,那日言安应在五更时出城,正值杨肃的人与裴侯的人交换之际。”

宁天弘陷入沉思。

他与宁天麟交战节节败退,固然有机括弩不足的缘故,但也未必不是有人将行军路线泄露了出去,而能获悉这些消息的,绝非普通细作,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

大概是苏韶也想到了此处,眉头紧锁道:“可裴侯一向瞻前顾后,做事缩手缩脚,当年盛贵妃一案他也多少有些干系,他岂会有胆量投靠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