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麟此刻的愤怒痛心绝不亚于当初亲眼看到母妃被活活勒死,冷笑道:“把他扔锅里去。”
苏凝宇立刻惊怒:“宁天麟!你言而无信!”
就是此人将她带去了深渊地狱,宁天麟怎肯放过。
“本王答应放你出去,却没说是竖着出去,还是横着出去。”
两名暗卫一左一右捞起挣扎不止的苏凝宇,将他拖向油锅。
苏凝宇又惊又急,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自知上当受骗,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油烹的死劫了,便不再忍耐,破罐子破摔,对着宁天麟离去的背影怒骂起来。
“宁天麟你个王八羔子!本大爷方才忘了告诉你!楚清那浪货被我玩了十数回,早被干烂了!”
宁天麟猛地驻足,慢慢转过身来。
看出他确实怜惜那楚清,苏凝宇狂笑起来:“你想知道她如何死的么?不妨告诉你!”他神色骤然狰狞,恶狠狠道:“她被本大爷划烂了脸!被我妹霜儿烫得体无完肤,像狗一样关在笼子里,活活折磨两月!再割开双腕,血尽而亡哈哈哈哈…”
宁天麟几乎将手骨捏碎,疾步回来一脚踹在苏凝宇面门上。
苏凝宇鼻子嘴里全是血,吐出两颗牙,抬头见宁天麟被他气得胸膛起伏,双拳直颤,又继续畅快狂笑,咒骂不止。
吉福白眉竖起,斥那两名暗卫:“还不赶紧扔进去!”
苏凝宇图得就是个死前爽快,在狂骂中被抬了起来,眼看就要被烹了,宁天麟却忽然冷冷开口:“慢着。”
他冷睨向苏凝宇,谪仙般的俊颜上浮出一抹温和浅笑:“留着他的命,剥了脸皮,剜目割舌,做得仔细些,别叫他死了。”
苏凝宇猛睁双目,没料到他还有更狠的:“不要!我要死!你让我死!”
他剧烈挣扎,铆足了劲要自投油锅,却又听宁天麟冷道:“再割了他的脏东西,剁成肉糜,喂其食之。”
第二百七十二章目送
次日晨起,天边又压上了几团乌压压的棉花,闷热得厉害,只肖快走几步便能热出一身薄汗。
青果扶言清漓坐上马车,执了团扇为她轻扇,车夫扯着缰绳轻喝,马车便摇摇晃晃地向城西驶去。
城西药铺到了批珍稀的草苁蓉,原本言清漓打算派玉竹与青果去买回来,结果一大早,玉竹忽称身子不适,青果又辨不出草苁蓉的品相如何,言清漓便亲自走了这一趟。
马车上,青果心里揣着事似的,频频向窗外张望,言清漓觑她一眼,问道:“看什麽呢"
“啊哦…”青果回身坐好,挠着脸颊道:“婢子在想,才入五月就这般多雨水,今年怕是又要闹灾了。”
去年大旱过后又是大涝,天灾人祸不断,若老天爷今年仍不开眼,百姓的日子必定比去年还要凄惨。
言清漓默了默,忽然问道:“可有到冲儿的消息了”昨日裴府发丧,言琛回来说小世孙未曾露面拜祭。
青果摇头:“我给裴家门房的小厮塞了二两银子,只听说是送出城养病去了,送到哪里,他们家的下人也不清楚。”
说话间,药铺到了,言清漓未再多言,戴好幂离与青果下车,命车夫在外等着,主仆二人进了铺子。再出来时,已是两刻钟后,外头下起了濛濛细雨,药铺伙计帮着将大大小小的盒子装上她们的马车后,青果又开始奇怪,忽然闹起嘴馋,嚷着要吃花雨巷的赵记桐皮面。
“小姐,婢子昨夜做梦都是桐皮面,我们就去一趟吧,玉竹姐姐也爱吃这个,再给她带一份回去可好?”青果嚷求道。
言清漓望向花雨巷那边,隐隐明白玉竹为何会“称病”了。
端在广袖中的手指轻轻拢了拢,她吩咐车夫去花雨巷。
花雨巷是水巷,马车进不去,主仆二人下车步行,行至一处栈桥时,河池外侧的街上忽然疾驰过一列马队,为首之人是一名玄服青年,箭袖素衣,飞扬墨发束于脑后。
言清漓驻足停下。
青果悄悄瞥向她,见她神情怔怔地盯着那遠去的儿郎,偷偷一笑,没有出声打扰。
站在桥上,将将能看到遠处宏伟的西城门,裴凌带着刘刚与王甲等二十几人,看样子是要出城前往军营,再从军营开拔出征。
这一幕,令她不由想到一年多以前的某个黄昏傍晚,他就是在这个城门口扬马在她面前,意气风发,专横跋扈。
那时,她还当他是过去那个嚣张的小毛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产生诸多情愫纠葛,做成夫妻。
城守兵恭恭敬敬地低头回了几句话,正要放行,忽有一灰衣短打的马夫和一名梳着丫鬟髻的小姑娘追上前,那马夫与裴凌说了些什么,接着那丫鬟将手中捧着的包袱交给马夫,马夫又呈给裴凌。
青果用手抵于额前,伸着脖子眯眼眺望:“呀!我认得那婢子,是柳家的!就那个…那个柳三姑娘身边的!”看清人后,青果气得直跺脚:“这柳三姑娘什麽意思!上赶着送行就罢了,还送东西,怕人不知道她想给凌少爷做二妻么?”
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青果嗓门又大,言清漓立刻斥她:“你小声些!别瞎嚷嚷。”
青果扁扁嘴,小声嘟囔:“那柳三小姐当初还假模假样与您说不会掺和您与凌少爷的感情呢,如今人家孝期还未出,她就等不及追去城门了。”
“我已与裴凌和离,再无干系,何来人家柳三姑娘掺不掺和一说,这种话,你今后不许再说了。”
青果讪讪闭嘴,之后见裴凌对那马夫抱了抱拳,并未收他们的东西,小丫头这才又乐起来。正乐着,又见他忽然勒马转头。
言清漓忙压低纸伞。
前路尽是峰峦,身后遠去的是繁华人烟,裴凌回头望去,扫过城门前街巷中的往来行人,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也不知自己还在期待什麽。
刘刚策马过来,与王甲对视一眼,劝道:“头儿,该走了。”
言清漓等了片刻,再抬起伞时,那一行人已出了城,再看不到踪影。
与当初给言琛送行时的心情不同,有些伤感,有些歉疚,亦有些无奈,恰与今日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样,润润无声。
刀剑无眼,望君珍安。
……
武英侯府
细雨下了一整日,天始终阴沉沉的,下人们换上素服默默做活,偌大的府中一个女主子都没有,又走了风风火火的孙少爷与唯一的孩童小世孙,整座府邸显得空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