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安面无表情地‘哗’一声拉上了窗帘。

第52章 照片是我发出去的。/烂成一堆烟草，或和雪一起融化。

过了几天，苏禀来上学了。虞念安出神的时候，收到了苏禀塞给他的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别怕，我会解决’几个字。

不愿回想的事再次被勾起。虞念安心脏猛地紧了一下，他骤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讲课的老师说：“老师，我去趟厕所。”

说完，也不等老师同意，他便没礼貌地夺门而出。

他刻意没有去往日常去的天台，而是去了学校后无人的仓库前，点燃了一根烟。

劣质的烟草味钻进鼻间，虞念安放在唇间狠狠吸了一口，直到绷紧的神经被尼古丁麻痹，带来些许的放松。

这阵子，关于那些照片的舆论发酵得厉害，即使整日沉默不言、尽量缩在角落中，虞念安也觉得自己赤裸又可悲，无所遁形。

除了自残的念头越发频繁以外，烟瘾也越来越严重。劣质的烟草不光吞噬着他的清醒，还吞噬着他的肺，也许……他胡乱想，没准某天他会烂成一堆烟草。

耳边传来雪被咯吱踩碎的声音，虞念安皱起眉，站直身体，看见了不知何时跟上来的石明。

虞念安不愿与石明有牵扯，更不想跟石明单独相处。他起身便走，没走两步，就听见石明在他身后说：“照片是我发的。”

虞念安猛然回过头，即便知道对方有用话诈他的可能，他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狰狞的表情，质问道：“你说什么？”

石明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喏喏地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那天……”

想到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石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虞念安：“那天我路过，看见凌枫被几个人围在巷子里，往死打。”

因为痛恨凌枫曾经对他的欺凌，他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心中解气又痛快。直到那群人离开，他才走上前去，居高临下注视着满身是血的凌枫。

“即使晕倒，他也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机，屏幕碎了也不肯松开。”石明慢慢说：“我很好奇，就弯腰擦掉他手机屏幕上溅的血，看见屏保是你们的合照。”

“你……”虞念安不敢置信地望着石明：“真的是你……”

“他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石明深吸了口气：“我很轻松就解开了。”

“你……”虞念安脸色青白，艰难地问：“都……看过了？”

那些露骨的、色情的性爱视频。

“是，”石明神情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但我知道是凌枫逼你的，你……你的眼神看起来很痛苦。”

那种赤裸又无所遁形的感觉再次将虞念安淹没，指间的烟头烫到了手，虞念安第一反应不是将它丢掉，而是将燃烧的烟头攥进掌心。

烧灼了皮肉，却感觉不到痛，那半边身体都麻麻的。

“照片，”虞念安声音晦涩地问：“你为什么要发出来？”

“我……”石明眼睛红了：“谁让、谁让你上次要那样凶我。我一时冲动就……”

虞念安心中生出无力发泄的暴虐感，他那半边身子没什么知觉，有些站不住，便扶着墙慢慢坐在台阶上。

石明带着哭音说：“我……我没想到会传播那么快。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我、我是喜欢你的。”

“为什么呢？”虞念安仰头看着石明，瞳孔倒映着树枝上的雪：“为什么要喜欢我？”

“我……”石明被他问住了，哽了哽，脸上有点泛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总是很温柔，鼓励我、尊重我，也不会看不起我你对我很好。”

“是我的错吗？”虞念安笑了，淡淡地问：“对你们好，这就是我犯的罪吗？”

如果没有拥抱满脸泪水的凌枫，没有拒绝苏禀期待的眼神，没有鼓励石明，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惜石明没有回答他，反而问：“是凌枫逼你对不对？”他急切地向他要一个答案，来确认自己的白玫瑰只是被恶人所践踏才变脏了：“你根本不愿意是不是？”

“愿意怎样，不愿意又怎样。”虞念安垂眸，平静道：“金钱交易罢了。”

“交易？！你……”石明不敢相信地摇摇头，神情瞬间变得又愤怒又失望：“我不信！虞念安，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亏我……亏我那么喜欢你……”他恼得脱口而出：“你……你好恶心，真脏。”

虞念安笑了。

他的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旧刀疤，心中又生出自残的冲动。

“买你，要多少钱？”石明喘着恶气：“我……我也要买。”

虞念安的指甲开始神经质地抠胳膊上的刀疤。“是吗？你想要什么？”他扯扯嘴角，麻木地问：“接吻？拥抱？做爱？”

“我都要。”石明咬咬牙，即使失望，他依旧贪婪，说：“我都要。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给不了。”虞念安垂着头，抠得指甲里和伤疤上都是血。

“虞念安！”石明语气变得凶狠：“我手上还有你们的照片视频！你不怕我发出去？”

“你发吧，无所谓。”虞念安眼神略显空洞，他不想再留在这，便扶住一边的墙，勉力站起来。

石明咬牙切齿地威胁：“你以为我不敢吗？只要我发出去，你的人生就毁了，以后……”

“已经毁了。”虞念安打断他，平静道：“已经被他们毁了，不差你这一刀。”

那半边身体麻得厉害，虞念安没有再看石明，而是拖着腿一拐一瘸地往回走，没走两步就被身后冲上来的石明扑倒在地。

身体重重砸在雪地里，冰寒刺骨，脸也蹭上了脏污的雪。虞念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石明便将他翻身过来，压在他身上，唇也粗鲁地印了下来。

好恶心。虞念安的胃抽搐着痛起来，他刚动了一下，就被石明更用力地按住。

“凭什么，”石明反而哭了：“你凭什么只看不起我？”

原来都是他的错吗？虞念安一时恍惚了，觉得自己疲惫到一动不能动，手指都抬不起来。

就这样一直躺着的话，他能和雪一起融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