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豆豆,陈警官失踪了。”

嚓!

柳回笙只觉得喉骨被人掐断,一步蹿上去:

“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赵与的手机传来震动是贾书华:

“飞姐,妈妈不见了。”

第138章 綁架(二)

第138章 绑架(二)

“梅昭绑架案”专案组成立当天深夜, 一位在编警员陈豆豆,一位退休警员欧阳镜,双双失踪。

陪同陈豆豆的, 是河海区重案组警员曾小飞。

审讯室内, 曾小飞坐在椅子上,两手抓着膝盖的裤腿,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出现了三次单手捂眼的动作他愧疚至极。

“豆豆是我带出去的。医院那个案子发生之后,她一直闷闷不乐的,说她打伤了那么多人,还差点害死笙姐, 罪大恶极。饭也吃不下, 觉也睡不好。而且, 还因为被怀疑是奸细, 每天都被人监视。

我寻思,她都很久没出去玩了。就说带她去公园走走,看看外面的人什么的。监视的两个同事也都能看到,人也丢不了。我俩走了一会儿,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我给她买了点烧烤,点了杯奶茶。她好不容易才笑了, 我才放心下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后来,她说她肚子疼, 想上厕所。我就在门口等她。结果等了十分钟, 她都没出来,我就给她发消息。结果, 她就,就给我回了这个。”

柳回笙接过手机,聊天界面的字眼堪称绝笔:

“小飞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对不起,我回不了头了。梅姐危在旦夕,我一定要去救她。请你忘了我,找个值得你喜欢的女孩子共度余生吧,我真心祝福你。”

柳回笙盯着那两行字,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攥紧,呼吸凝滞,满腔怒火喷薄而出,却无力咆哮,只残缺不全地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以为她是谁?她救得了谁?”

不自量力地飞蛾扑火,不过是成为Thanatos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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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同样规格的审讯室迎来另一位证人欧阳镜的女儿,贾书华。

她坐在桌前,两手攥着衣角,眉头上抬,往中间收拢,嘴角下沉,眼泪不断往下掉,泣不成声。

“自从上次医院那件事,我和妈妈做什么都很小心。除了去医院和上班,我跟她都待在家里,哪都不去。但是今天下午,我总觉得她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我有点担心,她之前做刑警的时候,得罪过很多仇家。这次医院出事,看起来是冲着飞姐你去的,但保不齐,她也在暗杀名单里啊。而且,我虽然是她的女儿,但她为了不让我担心,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连她的腿也......”

赵与坐在她正对面,立即问:

“她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

贾书华用袖子抹了两下眼泪,哽咽说:

“我也不知道。在家里,她都是一直坐轮椅的,洗澡、上厕所,都不让我帮她,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这次医院回来,她跟我说,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任务,属于一级机密,连我都不能说。上次在医院,要不是情况紧急,她是不会站起来的。飞姐,你说会不会那些仇家知道她没有残疾,所以来杀她了啊?”

赵与否定她这个想法:“仇家的概率不高。老师的腿我们没有对外透露,知道的人只有当天在场的我们四个。我初步判断,老师跟陈豆豆在前后一个小时相继失踪,失踪的地点都很近,凶手应该是绑架梅昭的人。她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柳回笙。”

贾书华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在意柳回笙!飞姐,妈妈对你那么好,那么关心你,那天为了救你还差点......”哽咽打断话语,缓了一下,才颤抖着往下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恋爱脑,只知道柳回笙?欧阳镜是你的老师,是我的母亲,是一个退休的人民警察,不是她柳回笙的附属品!”

贾书华年轻,年轻意味着气盛,行事说话容易冲动。但她爱慕着赵与,从未用如此激烈的语气同她说话。一半为亲人,一半为爱人。但,这话出来,别说赵与,一旁的秦松都听不下去。

“贾女士,我们体谅你的心情,但是,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若说谁不服柳回笙,秦松是揭竿起义打响第一枪的人。当时他甚至跟柳回笙打赌,谁先破幼儿园纵火的案子,谁就答应对方一件事。但短短三天,柳回笙就漂漂亮亮把案子破了,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赵队、小柳,我们三个共事过那么多个案子,每一个案子,她们两个怎么破的,又是怎么一次次在险象环生的境况里脱身,我都看在眼里!这个案子,前后牵扯多少人,关联多少个案子,你知道么?我们做的每一个判断,都是讲事实,讲证据的,绝对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定性!”

秦松三十多岁,加入警队十年有余,以魄力见长。贾书华被他一吼,一下子不敢说话,瞪圆了眼睛,咬着腮帮,似乎失去思考能力。

赵与拍了下秦松的胳膊,示意他冷静点,然后看向贾书华,不疾不徐道:

“书华,秦警官没有恶意,只是跟你解释一下,我们对这个案子是很重视的。老师是我的恩师,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她失踪了,我跟你一样着急。你先回忆一下,当时老师失踪之前,发生了什么?”

贾书华的情绪稍稍平复,眼泪唰地掉下来,用袖子擦了好几下,哽咽着交代当时的经过:

“当时,她说想出去走走。我就陪她去了一个咖啡馆,但是,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她坐的位置,就只剩一张轮椅。人不见了......只给我留下这个字条。”

赵与接过那张纸,隽秀的字迹留下论语中的一句话: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有志的仁义之士,没有为求生而伤害仁义的,只有牺牲自身来成就仁义的。

了解大体情况后,赵与通过内线叫来另一个警员继续跟秦松一起录口供,折身出去,恰好隔壁审讯室的柳回笙也出来。

嗒,嗒。

二人一前一后关门,交换眼神,迈向走廊。

那天很冷,走廊的瓷砖胜似冰窖,呼出的气体顷刻凝聚成雾。二人对了一下各自审讯的结果,快速整理出陈豆豆跟欧阳镜的共同点。

“目前来看,巧合不少。”

赵与望着灰尘遍布的天空,沉声道:

“一、她们都是自愿出门的;二、她们都想去一个地方,不惜骗过身边的人,只身前往;三、她们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

无论是陈豆豆发给小飞那句话,还是欧阳镜留给贾书华的字条,都透着一股“纵然死我也要去”的遗书感。

柳回笙垂眸,盯着走廊栏杆上被冻得结冰宛然变成标本的蜗牛,动了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