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回笙的性格和经历让她无法像赵与那样坚硬，没有神罗功夫，没有金刚手腕，但，不代表她软弱，更不代表她无力反抗。

否则，她如何走出那座血腥幽深的阁楼？

那一刻，柔软的眼眸倒映出大理石的光泽，跟赵与多年前走出屠灵会那一刻重叠，坚毅无比，仿佛能穿破世纪的隔阂。

第一步，走马上任。

“很荣幸能担任这次行动的副队长。我将竭我所能，尽我所用，侦破这次恶意绑架事件，营救梅昭警官。”

第二步，揪出破绽。

“此次绑架事件，疑点有三：一，经过医院枪击事件，佟华警官为每一个受伤的警员安排了专人保护。但是，案发过程尤其激烈，房间里一片狼藉，为什么住在隔壁的两位警员没有听到异样？

二，把手。我和赵与警官上门时，从门把上摸到血迹，这才察觉不对，破门而入。但，屋内的血迹并不多，只在墙纸上留下一块，直径4.5厘米。门把上的血又是哪里来的？

三，后续。凶手绑架梅昭之后，没有要赎金，也没有提需求，甚至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跟梅昭相关的人。她绑架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说完，身为行动队长的赵与起身，点开PPT的下一页，说道：

“柳警官的质疑很有道理，所以，我们第一时间调取了梅昭公寓的监控。这是今天案发前后的截图。可以看到，中午11点32分，609，也就是负责保护梅昭的两位警员居住的房间，外卖将饭菜送到。两位警员敲开608梅昭的房门，将食物分给她，随后双方各自回屋，再也没出来。我们合理怀疑，凶手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12点左右，小区监控故障，下线约10分钟左右，我们询问了那栋楼的住户，当时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14点18分，一个跟梅昭身形很像的女人出现。身穿黑色外套，戴杏色鸭舌帽和口罩，拎着一个购物袋，外表看上去像是买东西回来。然后，她趁没人，用撬锁工具打开了梅昭的房门。

14点41分，这个女人从里面出来。手里的购物袋换成了行李箱。注意行李箱的尺寸，装下一个女人富富有余，何况梅昭身材清瘦，装进去不是问题。我们怀疑，凶手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带走了梅昭。”

这次案件影响重大，省厅派了多位专家前来协助。佟华本还要请欧阳镜，柳回笙以“欧阳老师的伤需要静养”拒绝。

会议室里坐的都是平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佬，等赵与说完监控内容，立即有人察觉出异样。

“赵队，我有个疑问。”

“您说。”

“既然饭菜里下了安眠药，导致保护的警员失职。那么同理，梅昭也应该昏迷才对。为什么案发现场那么凌乱，甚至，门把上还有血？”

这个问题问到了根本，柳回笙抬头，眸中澄明：

“因为，她想让我们以为，梅昭受了重伤。”

“为什么？”

“因为那句Darling，beg me。”

玻璃掉到地上，摔成大小不一的弧形碎片。刺耳的声音过后，眼睛下意识朝地上看去，却不见任何玻璃。

机械地挠了一下耳朵，不止哪里来的寒气，浑身一抖，胳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疑惑的警员终于听懂弦外之音，试着往下想了一层：

“你是说，这次，凶手挑衅的不是警方，而是......我们警队里的，某一个人？”

放在几个月前，柳回笙会怯懦、闪躲，恨不得剥皮案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从来没发生过。

但是越怕，Thanatos就越会缠着她。从一开始的【Hi Angel】，到后来插进赵与身体里的钢筋、失控开枪的陈豆豆、被绑架的梅昭。

退路很多，直到退伍可退，成为古希腊死神手下甘愿被剥皮的傀儡。

万千注目中，柳回笙神情坦然，目光似照进森林里的第一束光，穿破黑夜，在所无惧。

“她挑衅的不是警方，是我。”

会开了整整2个小时。

参会的每一个警员都意识到，要想破这个案子，就必须将柳回笙当年遭受的“剥皮案”翻出来。柳回笙整理出一个报告，交给省局局长，对方连夜走国际案件程序，联系美国警方，请求调取当年的连环剥皮案相关卷宗。

下午时分，局长办公室，柳回笙跟赵与二人并排坐在局长办公桌对面，正襟危坐。

“柳回笙，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局长得知柳回笙就是当年的Angel之后，对她连连称赞：

“真想不到，看上去这么柔弱，却有那么强大的毅力。”

柳回笙身穿警服，幽深的成色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冷静，衬得那双眸子越发明耀：

“生死关头，人的毅力是无限的。”

局长点头：“没错，你跟赵与，你们俩身上都有那种不怕死的拼搏精神。这次行动，有你们俩带队，我很放心。”

赵与谦虚：“过奖了，局长，请您多指点。”

局长说：“这是肯定的。这次的凶手罪恶滔天，我必须把他抓起来！赵与，柳回笙，你俩好好干，办好了这个案子，我帮你们俩请功。”

柳回笙微笑：“谢谢局长。”

说着，留意到局长搭在桌边的手，食指开始一下一下地敲击。一般出现这个动作，便是话说完了，人可以走了。

于是她从座位上起身，颔首道：

“局长，时间也很晚了，那就不打扰您，我跟赵队先回去，整理一下资料。”

局长满意地点头，起身相送：“好，整理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办案子。”

三人刚走到门边，门板却从外面传来敲门声。局长顺手打开，是专案组的成员。

“局长，打扰你们一下，出了点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