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 / 1)

瞧瞧,文武百官恨不得直接盖章下一任太子就是楚圭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楚陵嘴这么笨,平常在床上说情话一句接一句的,真到了关键时刻就不顶用了。

闻人熹此刻已然忘了自己真正要扶持的人是北阴王,只觉楚陵这个老实巴交的傻子被楚圭那个阴人摆了一道,目光阴沉沉的,毕竟用头发丝都能想到,今日楚陵呈的如果是那幅《群仙献寿图》,必然会沦为众矢之的。

楚陵似笑非笑看了闻人熹一眼,心想瞎话好编,但若被人戳穿可就只剩莫大的耻辱和难堪了,语气却十分无辜:“因为本王送的明明是一幅《群仙献寿图》,不知怎么变成了《松鹤延年图》,情急之下想不起什么典故,只能匆匆带过了。”

他说着在桌下扣住闻人熹的指尖,带着几分疑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纳闷问道:“世子,你说这件事奇不奇怪,光天化日的难道是出了鬼不成?”

“……”

闻人熹做贼心虚,虚了就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画为什么会变成《松鹤延年图》,这个不是你自己保管的吗?”

楚陵仿佛是被他堵得没了话说,并且自己给这件事找了个借口,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估摸着是底下人弄错了吧。”

闻人熹斜睨了他一眼,加重语气肯定道:“就是底下人弄错了。”

别怀疑!

帝君对楚圭献上的这幅画《万寿帖》显然十分满意,孝心有了,寓意有了,将来传出去说不定还能变成千古佳话,他拍着这个儿子的肩膀好生褒奖了一番,这才准备去看威王的寿礼:

“来人,将威王的寿礼呈上来。”

小太监闻言正欲动作,然而也不知看见什么,顿时惊骇瞪大眼睛,指着正中间那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万寿帖》结结巴巴道:

“陛陛陛……陛下!那万寿帖……万寿帖……”

恩?万寿帖怎么了?

这番话将文武百官的视线纷纷都吸引了过去,高福眉头一皱,正准备斥责这个小太监殿前失仪,但没想到他视线不经意一瞥,也不知看见了什么,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噗通跪在了地上。

时至正午,阳光熠熠。

只见那幅《万寿帖》经过殿内炭火熏烤,再遇阳光一照,四周空白的地方忽然缓缓浮现出许多红艳小字,密密麻麻一片,如鲜血般刺目蜿蜒。

而那些字连起来读却是:

今朝贺君不惑年,他日埋骨镜台边。

世人皆喜万寿言,我跪佛前许三愿。

一许国运尽,二愿千秋穷,

三祝陛下人间短,早登极乐上天宫。

第106章 暴怒 又憎他风骨清绝

寂静,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哗啦!”

帝君脸色铁青,忽然一把掀翻了内监手中的锦盒,王公大臣见状顿时惊醒回神, 不管看没看见上面的诗都纷纷起身下跪,就连皇后也是脸色惶然地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这首诗通篇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不仅咒了西陵的国运与社稷, 还祝陛下早登极乐,字字句句都在往帝君的肺管子上戳,诚王也太大胆了!

就连幽王和威王都不敢看热闹,低头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好也连带着自己也被迁怒。

只见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宴会温度瞬间降至冰点,静得针尖落地可闻,楚圭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陷害了, 他顾不得地砖坚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难掩惊惶:

“父皇,儿臣冤枉, 并不知道此诗是如何出现的!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啊!!求父皇明鉴!!”

帝君当然知道楚圭没胆子写反诗,这个儿子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可《万寿帖》是他献上的, 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也是事实, 不找他算账找谁算账?!

帝君的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头浮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强行压抑的愤怒,盯着楚圭一字一句咬牙问道:

“你不是说这幅《万寿帖》乃一名贫寒书生所写吗?!他如今人在何处,一五一十说来,朕要将这个大逆不道之辈捉来碎尸万段!!!”

冷汗瞬间浸透了楚圭的后背,匆促之间他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替死鬼来, 声音艰涩的开口:“父皇,那名书生替父亲治好旧疾便说要回定州老家,如今……如今怕是不在城内……”

帝君语气冰冷:“既是贫寒书生,必然要参加今年二月的春闱,他放着京郊的瓦屋和米粮不要,带着你赠的十两白银要赶在如此紧迫的时候回定州?诚王,你是觉得那个书生太蠢,还是觉得朕太蠢?!”

这话便有些重了,楚圭当即叩头不起,明明殿内燃着炭火,冷汗却还是顺着他的额头一滴一滴淌落在地:“父皇恕罪,儿臣并无此意,儿臣、儿臣是受人蒙骗了啊父皇!!”

在座诸位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诚王八成是编了个故事出来,只是遭人暗算,如今圆不上谎了,一瞬间不少文官都在心中皱眉,暗自摇头。

这群老狐狸虽读君子书,却不一定做君子事,毕竟朝堂波谲云诡,他们谁还不耍点小心思,谁还没撒过谎了,但你耍心思一定要耍到正途大道上,撒谎也要撒得滴水不漏,这样将来倘若被人抓包,也能堂堂正正说一句为国为民,可如今嘛……

诚王到底还是年纪轻,手段嫩,想在寿宴上出风头是好事,可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些王公大臣纷纷收敛心思,眼观鼻,鼻观心,毕竟这是皇帝的家事,谁求情都容易被牵连其中,左右与他们没关系,还是看白戏算了。

皇后虽不想管,但此时也只能主动从地上起身劝道:“陛下,诚王素来恭谨,许是一时大意被人陷害了,今天乃是难得的大喜之日,何必为此事坏了心情,不如留到宴席散后详查……”

“大喜?!”

帝君闻言怒极反笑,

“确实是大喜,没看见朕都要早登极乐上天宫了吗?!”

他语罢拂袖就要离开飞镜台,走了两步不知想起什么,又重新折返回来一脚踹在楚圭肩膀上,怒不可遏道:“混账东西!朕不管你是追是查,还是掘地三尺,三日之内必须将那个书生的人头带到朕的面前,否则你以后就不必来见朕了!”

他到底还是给楚圭留了面子,说的是带人头,而不是带活人,届时随便找一个死人交差便是。

楚圭被一脚踹翻在地,顾不得疼痛立刻重新跪好,整个人如蒙大赦:“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定将此人捉拿请罪!”

楚陵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毕竟前世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身上,只是那时父皇并未斥责于他,而是趁群臣还没反应过来就命内监将画收起,波澜不惊地将此事揭过。

都说天家无情,但无法否认,他曾经真的从这名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身上感受过属于父亲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