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1 / 1)

落下最后一层石阶,苏岑那颗忽上忽下的心总算落了地。

言笑晏晏地看过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李释道,“回去拔草补窟窿。”

又过了大半个月,长安城总算从豫王谋逆的阴霾下走了出来,李晟余党被清剿完毕,暗门也荡然无存了。

后来苏岑才从曲伶儿那儿知道,宋凡是死于乱矢,而那一箭也根本不是冲着他去的。那天晚上苏岑进了宫之后他们就遵从李释安排将朱雀大街沿街的百姓全都迁走,刚好黄家就在其中。暗门的人恼羞成怒,竟然动用了弓箭射杀百姓,黄婉儿抱着孩子落了单,正好落入了射程之内。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落下,怀里孩子的啼哭也没有停歇,黄婉儿颤抖着睁开眼,却看见了一双含笑看着她的桃花眼。

事后黄婉儿给儿子改了姓。那个人说过,他的儿子怎么能姓黄,可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索性就姓白吧,清清白白而来,清清白白做人,不要再跟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

苏岑明白,他总算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后来人们借用了李晟那个只来的及出现了一刻的年号,将那场政变称之为“天成之变”。

东西市重新开张,朱雀大街张灯结彩,宁亲王依旧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小天子依旧被训两句就掉金豆子。不过好在现在有人能求助了,小天子一被训惨了就问“苏爱卿你觉着呢?”苏岑一脸尴尬地出来打几句圆场,皇叔训人就不那么严厉了。

耽搁了近一个月的科考总算提上了日程,由于“天成之变”中还有半朝臣子当初投奔了李晟,后来这些人被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大周急需一批新官员来填补之前的空缺,所以这一届科举在所有人看来尤其重要,而这主持科举的主考官就更显得重中之重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人选大家竟众口一词,齐齐推了苏岑出来。

苏大人当真是哭笑不得,他既不是礼部官员,又不是出身翰林院,一个大理寺里修刑律的出来主持科举,这算哪门子差事?

可是面对群臣热情,一人一句险些被唾沫埋了,实在推脱不过去了,苏岑只能退了一步,他担任副主考,而主考官则是请来了四朝老臣宁羿,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苏大人如今住在兴庆宫,理由是他家那小宅子彻底被祁林和曲伶儿霸占了。祁林因为宁王妃的事被从兴庆宫赶了出去,无处落脚只能倒插门投奔了曲伶儿。

从此两个人就过上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说到底祁林是因为他被赶出来的,更何况他这处宅子早就送给了曲伶儿,如今若还是赖着不走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曲伶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兼又手脚麻利地给人打包好了东西,门口叫了辆驴车,一举送进了兴庆宫里。

看着李释意味深长的一笑,苏岑义正言辞地表示他就是借住几宿,等来日他在长安城里找好了房子自然还是要搬出去的。

只是他漏算了长安城的地价寸土寸金,他如今不是苏家的二公子了,靠着那点俸禄估计得到七老八十才能买上房子。

与宁亲王同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他还得担待很久。

三更梆子敲响,苏岑从香帐里探头出来透口气,一副莲花肩头微露着,眉目含水。

“我……我不行了,明日还得早朝,”苏大人嗔怪一句,“你若是再这么蛮不讲理,我……我就去御前告你!”

宁亲王低笑几声,“告我什么?百战不殆?还是旗鼓不息?”

苏岑俯下身狠狠在人肩上咬了一口,“告你是老狐狸成精,榨*害人!”

老狐狸眼睛轻轻一眯,将人反身压在身下,“害得就是你。”

除了兴庆宫这一处灯光,整个长安城都静静睡了下去,更夫一声声敲着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夜安好,太平长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我之前有好多话想说,可真到这一步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太平长安我更了将近两年,真的特别对不起一路追过来的朋友,我太能拖了,鞠躬~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见证了苏苏和王爷的爱恨情仇,同样的,他们也见证了我从读书、答辩,一直到参加工作,这个故事大致上还是按照我的预期成功写完了,也算是大功圆满了。接下来当然还有番外,好多正文里没交待完的事会在番外里呈现给大家,大家还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写下来我考虑一下。下一本估计会开《云想衣裳》,也有可能会先来一篇脑洞,毕竟太平长安最后这一卷太阴郁了,大家都缓一缓,可以先收藏着。

最后谢谢大家,鞠躬!

2号依旧是新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237章 私奔(一)

元顺八年,暮春。

苏岑等到日头西斜才从宫里出来,打发了早就候在建福门外的自家马车,倒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家走。

正是唱晚时分,长安城里家家户户炊烟缭绕,苏大人深吸了一口这俗世的烟火气,草木余烬混着饭菜香吸入肺腑,再慢慢吐出来,心里叹一句:俗世,即是盛世。

途径东市,打上二两猴儿酿,又买了新鲜出炉的枣子糕,捏着一块边吃边走,等到吃完一抬头,兴庆宫三个大字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光。

门口的侍卫早就与他相熟,笑意盈盈迎他入内,问候道:“相爷今日回来的倒早。”

苏岑笑着应了一声,前脚刚进门正遇上祁林和曲伶儿迎面而来。

苏岑稍稍停了步子,正巧曲伶儿也看见了他,当即甩下祁林的手奔上前来拉着苏岑不撒手了,“苏哥哥,我想死你了!”

祁林冷淡的眸色在两人亲昵的举动上盯了许久才挪开,宽慰自己:他俩是不会有结果的……

苏岑跟祁林点一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转而对着曲伶儿笑笑,“长乐坊与兴庆宫不过一坊之隔,你跟着祁教头日日过来,何谈想死我了。”

祁林自两年前被李释赶出了兴庆宫,从此图朵三卫们就成了群龙无首。那帮突厥人眼高于顶,汉人他们瞧不起,一个个的又不通汉话,一时之间除了李释整个兴庆宫就没有再能调动得了他们的。奈何宁亲王也不能事事亲为,陈凌数次交涉无果之后,只能找到李释哭诉:快把祁林请回来吧,这兴庆宫他没法管了!

而宁亲王冷冷一笑,表示我不要面子的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陈凌只能找上苏岑,请这位帮忙吹吹枕边风,兴许还能有点希望。

苏大人才思敏捷,枕边风吹的很及时,几句话就化解了矛盾。当初李释下的命令是谁把宁王妃的死因透露出去就自觉滚出图朵三卫,那只要祁林不是以图朵三卫的身份回来就是了。兴庆宫以重金聘请祁林回来担任图朵三卫的教头,约束图朵三卫的同时再教习他们汉话和礼仪,如此一来既满足了李释的面子,又解决了兴庆宫目前的困境,岂不是皆大欢喜。

最终苏大人以三天没下床为代价跟宁亲王达成了协议,祁林可以回来,连带着曲伶儿也一起聘请了。

结果祁林回来的第一天就把那帮突厥人拎到校场上一人赏了三十板子。

听着校场上一阵皮肉顿响混杂着那帮突厥大老爷们呜呼哀哉的叫声,苏大人扶着快要折掉的老腰颇感欣慰,有时候这些肮脏的交易就是这么切实可行。

话回正题,曲伶儿瞪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苏岑,“可是苏哥哥,你哪次回来不是紧掐着宵禁的点儿,我每天白天过来哪能见的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