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松倒是知道郭元乾因为几套餐具想要联络上李家的事情,听说确实是李家太太注重的东西,就说,“那你们倒也不是做了无用功。”至于送过来的礼,他就受了,还喊了老妻一声,“柚娘,元乾跟梅娘送了些干货过来,你看看。”

“在看呢。”陈柚娘已经在看了,“都是上品的货。”她就喊了启植媳妇过来,“可昕前几天传消息过来又怀上了,这些干货都是上品,你收拾一些给她送过去。”

启植媳妇也是见这好东西的,看着这样好品色的补品也有一些意动,但她没有直接收下,“可昕那边得公公婆婆看重,倒是不缺这些东西,晚上我看雨彤好像有些犯呕,不知道是不是怀上了,娘,留给雨彤吧。”

“雨彤?”陈柚娘想着可言媳妇自打生了老大,确实是有几年没有开怀了,现在要是怀上了也不意外,但她还是给孙女可昕分了一些,“都分一些,也是他们表叔表婶的心意。”

启植媳妇这才收下了,“哎,那谢谢娘。”她高高兴兴地拿了东西走了。

陈柚娘又喊了尚雨彤过来,给了她一份,倒是没有问她有没有怀孕之类的,她是个开明的家长,一向不催生,“我看你最近有些憔悴,这是你表叔表婶送过来的,你也拿一份吃着,只管安排阿茹给你炖煮就行。”

分给了可言媳妇,又还有可嘉媳妇葛秋萍,就这么分了三份出去,那篮子里的干货还剩下不少,可想而知李家送了有多少。

陈柚娘其他人就没有分了,只安排阿茹每天早上给谁谁谁炖煮一份什么什么,亏得阿茹是个记性好的,一一记下又复述了一遍。

忙完这个事,陈柚娘才冲安梅笑了一下,“你家这东西好。”

“也是收到的。”安梅也简略说了一下礼物来由,又问可昕的事情,“我看可昕女儿阿可才三岁,又怀上了?”

陈柚娘点头,“就前两天传过来的消息,这怀着了就不好动,不然今天她也会回来的,可昭考上港大可是大喜事。”

“可昭确实是厉害。”这是自己考上的,而不是因为亲生父亲在港大执教的关系户,“她也用功,我看考前那段时间,她是瞅着空子就看书。”

陈柚娘也点头,“也是老大是教书的,他们兄妹几个读书都厉害。”她又问起安梅制衣厂的事情,“听李宵回来说,今天顺利招了九名女工?”

“是的。”安梅把阿茹和李宵夸了又夸,“再靠谱不过了,推荐过来都很不错。难怪您和表舅这么看重他们夫妻俩。”

陈柚娘也挺高兴的,夸她家的人就是夸他们家教得好,“要不当初怎么会来港城也带着他们呢。”他们家当时在申城也做了点小生意,家里可不只这八个下人的,只不过来港城的时候就挑了这八个,其他的人都放了契书。

她也问起安梅家里的安排,“我怎么听着,你们家只招一个司机?家里不招个做饭搞清洁的?等制衣厂开起来,你跟元乾都要去盯着,家里就全部交给泰安他们兄妹三个了?他们还要念书,可忙不过来吧?”

“假期他们忙得过来,等上学了,又是另一种情况了。”安梅也说出自己最大的担忧,“您也知道,我们才来不到一个月,这边只认识您家,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招人进来也不好,万一招了个不好的,一家子都要惹气生。”

陈柚娘想一想也确实是,“外面招的人确实不放心,当初你们要是能从津沽带人过来就好了。”

“在津沽我们家连伙计都没招呢。”哪里有人能带过来呢,而且当时走的时候犹如是在逃命,又带着那么些钱财,哪里还敢招个陌生人呀。

陈柚娘想一想郭家的情况,倒是也叹了一口气,“我这边人多,他们也忙不开,阿唐被可行安排了活计了,不然就把阿珍给你们。”阿茹管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其他的活就得阿珍他们干,不然阿茹哪里忙得过来。

“不用不用,我们暂时也忙得过来,只看将来能不能招到可信的人。”安梅就说起今天招的司机,“是元乾当初在外头跑买卖的时候用过的伙计,人品还挺好的。以后说不得也能碰上熟人,到时候才能放心用。”

陈柚娘点头,“那就先将就一段时间,等以后招了人也就好了。”她也觉得郭元乾是慢慢走上正轨了,“比你们才来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多亏了表舅。”安梅还是挺感激的,目前的生活,有大半都是表舅这边帮忙的。别说钱财是他们自家的,但没有表舅家帮忙,他们得走多少弯路啊。就比方办证件跟买楼,不是张可行领着他们,他们哪里有关系能那么顺利快速地办好证件,买楼也能那么快地过户呢。

陈柚娘摆手,“你不要这么说,当初我们全家上京城,不都是元乾帮忙打理的?”那会郭元乾到了津沽也有一些年头了,不光是津沽熟,对京城也有些熟,所以给他们家衣食住行都打理得挺好的,一家子顺顺利利地在京城安顿下来了。

后来他们要从京城迁居申城那也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在京城住不安稳。

那么久远的事情,安梅其实早没有记在心上了。

回来的时候安梅说起这个事情,“其实当初也没帮太多。”

“表舅一直记着呢。”郭元乾摇头“算了,以后好好孝敬两位老人家吧。”他跟妻子说了个好消息,“表舅说,最近隐约打探到舅舅的消息了,只是不太保准,还得再打听。”

安梅被家人卖给族姐做丫头之后就没有了亲人,丈夫的亲人就是她的亲人,再加上当初丈夫的舅舅对她也挺关照的,不免有些关心,“是在哪里?”

“表舅说,舅舅可能近两年有去过南洋,但不确定是在那边定居了还是去过一回,他打听的那人也是打听到的消息,具体的还得等。”郭元乾虽然有一些心急,但也知道急不来。

安梅记得当初那个商人好像是北美的,“怎么去了南洋?”

“说不定是出差,说不是定居,听表舅说,这些年南洋发展得挺好的,也有很多华人在那边定居做生意的。”郭元乾还是希望能找到舅舅的,“你我的亲人都少,希望能早些找到舅舅。”

安梅心里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他们两个的亲人都少嘛,“表舅呆在家里,消息也挺灵通的啊。”

“这些都是可言可嘉可行他们打听的。”郭元乾摇头,“表舅也六十多了,家里的生意都不管了,其他的事情也都是安排给小辈们了。”但要说六十多了,其实也不算年纪大,来港城的申城大老板,多的是六十多还在打理家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表舅却是放手给家里的晚辈了。

安梅却觉得,“那也是表舅心宽,而且表舅家里后继有人嘛。”如果不是家里有人接得下,表舅肯定不能放心呀。

“嗯,表舅确实是心宽。”郭元乾觉得表舅心宽还比较重要,“你今天晚上跟表舅妈在一块,都没听到我们在那边说的话,听说有一家纺织厂,两父子打对台。做老子的非得要管着做儿子,做儿子不服气做老子的管得宽,什么都反着来。”

安梅又不是没见识过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不稀奇,但凡家里个导异母兄弟的,就很难亲和得起来。”都不同一个妈生的,能没有争议么。

“那也是表舅家风好。”从表舅到表兄弟两个,再到可行他们那一辈,个个都没有纳妾的,“你不知道,港城这边是可以合法纳妾的。”

安梅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她也没得去打听这个啊,“不是说大不列颠治下,那边早就讲究一夫一妻制了么?”

“这边,很难说。”郭元乾摇头,“可昕的公公,来了这边就纳了个妾,还是个年轻的女学生,家里直接就称呼二太。”

安梅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上回看见人,都没有看出来。”还有,称呼二太,“这边的小妾也喊太太?这不是平妻了?”

“这个可能就是申城那边的风气了,那边是按排行来喊的,原配正室是大太太,其他的小妾按进门先后,从二太太开始喊起。”郭元乾倒也知道一些申城的事情,他去过几回嘛。

安梅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前那可是,长媳是大太太,次媳是二太太,这是妯娌排行,怎么小妾也按这个来排了?

“所以表舅其实不太喜欢跟可昕婆家往来,好在清祥是个好的。”郭元乾也是不能适应,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纳个年轻的女学生做妾。

安梅决定以后少跟这家打交道,好在因为他们家目前看起来是依附张家的样子,上次那林家老先生并不怎么亲近,“怎么挑了这么个亲家?”

“想来当初表舅家里给可昕挑女婿的时候也是特意挑过的,哪里想到人家临老入花丛呢。”郭元乾知道表舅是很看重这个家风的。

安梅就更加不能理解了,“那这人也变得太快了,才来这边多久啊。”

“有些人,是我们这种人想不明白的。”郭元乾就问妻子,“你能想得明白郭慧安吗?那么好的机缘,偏偏只盯着别人家的东西。”

那安梅也是想不明白郭慧安的,重活一回,这是多大的机缘啊,偏偏搞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来干,“所以,这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可不是,你看我们家的两位补习老师,孙卫平跟苏语恒都是港大的高材生,你也不太想像得出来,他们家来港城也有三四年了,比表舅他们还要早,但其实一直是一大家子挤一个房吧?”郭元乾倒不是自己打听,是两位补习老师自己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