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乾安梅陪着三个孙辈闲聊了一会,看着时间七八点钟了,他就示意大家安排,“今天早上可行给了李家的电话号码,我打个电话过去。”当初签了合同过了户两边就散了,联络电话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倒是知道李家搬到山上了,但不知道是搬到哪里啊,打听嘛,就是张家都好难打听,以至于拜访都无从拜访,想还个东西都拖到了现在,现在有了电话号码,也算是能了结一件心事了。
于是大家都安静地看着郭元乾打电话,现在的电话机都是旋转拨盘式的那种,拨一个号码要转一圈,幸亏这会港城的电话只有四位数,倒是也不麻烦。
拨完四位数,郭元乾等着电话接通,其他人屏住呼吸看着。
好一会儿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李家接听电话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但郭元乾是自报家门了,并且直接说明了自己来电的缘由,“我们是买了薄扶林道的郭家,清理厨房的时候,发现有几套餐具,恐怕是贵府经用之物。”
“餐具,郭先生,请您稍等。”对方接听电话的不是主事的,很快换了一个人接电话。
郭元乾很快便听出来了,“李先生,是我,郭元乾,不好意思,今天才打听到贵府的电话号码,这几套餐具我们已经装箱,你看是否方便着人过来取,或者我们这边将这几套餐具送来贵府?只是需要请你提供一个地址。”
“是郭先生啊。”李先生听起来挺高兴的,“原来这几套餐具落下没有收拾啊,还以为是搬家途中丢失了呢,这是我太太的心爱之物,不用劳烦你送过来,我们这边马上就过来取。”
郭元乾自然无不可的,如此就约定了在洋房这边等着。
挂了电话,郭元乾就喊了郭泰安去地下室把那两箱餐具抬上来,“一会就来人过来取。这两箱交给他们。”
“刚刚没有问那些家具窗帘?”安梅总觉得用着人家的不太好,倒是心里嫌弃,他们家还没有这份家底这样矫情,但是东西看起来挺贵重的,好歹问一句。
郭元乾摇头,“家具不用问,当时就是折价卖给我们的。这金银餐具不一样,看那使用痕迹,就是他们经常用到的,主要是那金子不少。”那一套镶金边的餐具是五十六头的,加起来怕是有个两斤的黄金。
银虽然不比黄金贵,但两套餐具加起来已然不轻了。
李宅来人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叩门了,来的竟然是当时过户的李先生以及他的太太,司机两只手里还提着好些个东西。
李先生看到郭元乾就脸上带笑,“郭先生,是我们失礼了。”当初说好了,家具全部折价给郭家的,结果现在又要取回餐具。
“哪里。”郭元乾把人引进客厅,“李先生留下来的那些个家具设施都是我们享福了。”
安梅也站在门厅里迎接,“早知道是李太太的心爱之物,我们就再努力一点打听消息了。”她也解释自家的情况,“我们才来港城不到半个月,如若不是张表舅照顾,帮忙打听消息,我们也不能今天早上打听到贵府的电话。听说贵府家大业大,这才改到了晚上打电话。”
“是老李的不是,当初他回来跟我说郭先生爽快大气,我就说两家怎么不留下联络方式。”李太太也说场面话,但其实,郭家虽然不知道李家的联络方式,李家却是知道郭家买了李家的洋房的。
不过大家都不是相熟的人,唯一打过一回交道就是买卖房产,都没有交情,李家不上郭家的门也很正常嘛,“当时也是我们家老郭疏忽了。”
两边寒喧了几句,郭元乾就领着李氏夫妻去看他们收拾出来的餐具。
“当时我们清理厨房,一看这餐具的使用痕迹,就知道是常用的,所以当即就收拾装箱了。”郭元乾这也是在告诉对方,他们是没有用过这几套餐具的。
李先生李太太都上门来取东西,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李太太看着包得好好的餐具心情很好,“当时老李说大家把贵重物品带走,其他的搬新家都买新的,底下的人可能就疏忽了。但我们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一块,还以为是在搬家途中遗失了呢。”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一套餐具,打开箱子拆开一只碗都笑意吟吟的,“这几套餐具是我出嫁时候的陪嫁,那会申城流行西餐,但家父是老派人士,所以,虽然看中我的爱好,给我置办了西式餐具,到底还是又配了一套镶金边的中式餐具和一套纯银的中式餐具。”
说起老父亲,李太太眼眶中有泪,“如今天人永隔,也就它们能给我留下一点食念想了。”李太太四五十岁的年纪。能置办这么奢侈的餐具,想必当初家里的条件不会太差,其他的陪嫁也不会少,但这一套是老先生一份爱女的拳拳之心。
一个老派的老先生,愿意成全爱女的一点的爱好,哪怕他可能并不喜欢女儿的这种爱好。
李太太倒也没有想着要全部检查一遍,她看了一只碗,就裹上了重新盖上了箱子,喊了司机把箱子搬出去。
李先生按了按李太太的手,还是在沙发上坐下了,喝了一口郭无恙送上来的茶水,这是准备坐下来闲聊几句了。
因为都不熟嘛,李先生也没有问别的,就问郭元乾一家住在这边感觉如何,是否适应。
一家人都没有一个认床的,当时在摇摇晃晃的客船上都能睡得着,不至于搬来这样的好的房子反而睡不着了,自然是对着这栋洋房夸夸夸。
李先生挺高兴的,虽然洋房他卖了,但这里很多东西都是他来港之后置办的,买家喜欢也是他的能耐嘛,聊完了房子他又问郭元乾来了港城之后有没有投资什么生意,听说郭元乾家里开了个制衣厂就夸郭元乾眼光好,“这几年港城制衣厂特别红火。”
“财力有限,只开了小作坊,十来个女工。”郭元乾听说这位李先生家里是开纺织厂的,那可是大厂子,哪里敢跟对方比啊。
但李先生就说挺好的,还问郭元乾有没有开业了,听说要到后天才能开业,就问了厂房的地址,说是到时候送个花篮凑凑热闹。
两方聊了约有小半个小时,李先生才领着李太太告辞离去。
他们带来的那些谢礼还堆在门厅那边的柜子上,当时一家人只想着把餐具还了,都没有留意这些谢礼。
这会把谢礼拆开一看,都惊呆了,好么,才还了人家金银餐具,人家就送了六条小黄鱼过来,又并一些贵重礼品。
但这谢礼当时都没有退回去,这会哪里好退回去呢。
“这么重的礼,李太太很看重那套餐具啊。”安梅把六条小黄鱼搁下,翻看了一些其他礼品,都是一些干货,鲍鱼海参鱼翅花胶燕窝人参虫草之类的。
这么重的谢礼,一家人只能是自我安慰,到底那是李太太老父亲送给女儿的心爱之物,是不可估值的。
不过,人家看起来并不想跟家里来往,虽然问了郭家一些情况,但并没有说李家的情况,也没有留郭家的电话。
郭元乾把东西合上,反正他们问心无愧,“小黄鱼一会放进保险柜,这些干货分一半出来送到表舅家。李家的电话号码还是可行帮忙打听到的。”
“成。”安梅把这些干货分成两半,一份自留,一份装在一个篮子里,“这会还早,不然就这会去吧?”
郭元乾看看三个孙辈,“一起去吗?”
“去吧。”郭无恙想问问可昭表姑的情况,“今天七月十二号,可昭表姑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考上港大?”
郭元乾跟安梅这些天忙碌,都没有想起来这个事情,“对啊,这都十来天了,可昭的成绩应该有消息了吧?那一起去。”
他们到张家,这会客厅里好多人,这是一家子人都在呢,个个都挺高兴的,张远松看到郭元乾一家人进来连忙招呼,“元乾来了,快过来,可昭的成绩出来了,超出了港城录取线,老大今天特意去学校打听,可昭被录取了。”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啊。”郭元乾也挺高兴,可昭考上了港大,这个成绩很不错啊。
张远松挺高兴的,“今天正在这里说呢,想着摆个升学庆祝宴。”他们来了两年多快三年了,又开了个五金厂,认识不少人,这要摆喜酒是摆得起来的。
“转过去几十年,这可是金榜题名了,很应该得摆酒的。”郭元乾是很赞同摆酒的,他家泰安要是考上了,他也得摆喜酒庆祝。
张远松点头,“定下来了,要摆酒的。”他看了一眼安梅搁在一张桌上的篮子,直接就问,“那是什么?”
“今天李家夫妇来了。”郭元乾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这是谢礼,一些干货,家里人少,就给送了一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