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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不以物喜

这事涉及到了陆夫人的父亲，说多错多，余知府定了定神，对着跟前那二人道，不管是县衙报官还是府衙报官都是有流程的，让师爷先带着二人去衙门登记。

待那二人离开后，余知府又将方才浏览过的状纸递到了初微手里。

这报官的父子两人姓丁，起因是这位丁家二郎的兄长接到消息，听说自己没有拿到省城官学的入学名额，情急之下吐血而亡。

如果只是因为没被录入官学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估计丁家人也不会特意过来告状，毕竟丁家大郎已经接连三次落选，不差这一回了。

这次是因着丁家大郎学前考试成绩极好，又请了当地大儒帮忙推荐，对于考入省城官学一事期待很大把握也很大，最终没有被录取实在不合情理，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才致失了性命。

家中父兄咽不下这口气，专程过来府衙告状。

初微看那状纸上写到，丁家父子都是读书人，丁家二郎已在省城官学读书有了两个年头，对其中规则也算知悉，故而深切怀疑这其中关于官学名额的算法有着很大问题，家中兄长是被内定之人挤掉了名额。

状纸上还提到，他们前些日子也曾多方打听过，官学选拔制度今年进行了革新，且不止泉州府这样，整个福建甚至江西一带都是如此。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陆今安也注意到了状纸中的这一点，当即对着余大人问道，这是谁新定立的规则？

余知府道：“之前的省城官学录用章程是由福建巡抚徐大人所定，去年新的巡抚王原王大人过来福建后，才换了这套章程。”

初微蹙眉：“官学录取不都是靠着入学成绩决定录用名额，两套章程能有多大不同？”

“夫人有所不知，这其中可谓是大有文章。”余知府道，“举荐、岁考成绩、月考成绩及入学成绩所占比率各有不同。从前入学成绩可占五成比率，而此次却突然增加了岁考所占比率，打了好些考生学子个措手不及，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最近府衙的确收到了不少相关状纸，因着此事过来官府讨说法的学子不止丁家人，只是这家学子尤为惨烈了些。”余知府叹道，“小小年纪已顺利通过县试府试，哪知命中有此一劫，实在可惜。”

在状纸的最后，丁家人还写道，恳请知府余大人着重调查当地教谕林绉林大人，背后是否有什么人指使或同哪些人有着利益勾连，才会推行如今的官学推荐录用章程。

可这种大事一般只有二品巡抚和三品督学这种官阶的人才有权决定，而林绉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八品教谕。

虽然初微对这个便宜父亲没什么好感，但从情理上来说，林绉是决定不了这些事情的。

想到这里，初微对着余知府道：“既然只有巡抚和督学大人才有权决定这些，那照理说……这事跟我父亲也没什么关系。”

“怕是也有一些关联。”余知府有些为难道，“新的入学章程第一次公开之时，大多数教谕和各地知府知县都在观望，也有人写了文章送往王大人府上陈清利弊，而令尊……则是所有教谕当中第一个表示支持的。”

林绉原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这话在初微听来，林绉和此事有所牵扯这个说法几乎可以坐实了。

林绉出事她没什么所谓，可毕竟是直系亲属，这又是个讲究连坐的时代，朝中之人可以将陆今安岳父某些事迹拿出来，作为攻讦他为官不正的理由，最后没准连带着她名下的产业和陆峥的科考也受到影响。

不管出现其中哪种情况，都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所以这会儿即便再是不喜这个父亲，也只能先搞清楚状况，不属于他的罪名不让他背上。

和余知府分道扬镳后，初微才有些忧心的对着陆今安问道：“我父亲的事……会不会对家里有什么影响？”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此时下定论还为之过早。”陆今安道，“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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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上了三节最喜拖课的陈夫子的课，好容易挨到放学的李维觉得只觉得头昏脑涨，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一样，急需出门逛街换一换心情。

他收好书本后，转身对陆峥道，“听说逸兴斋新制一批果脯和酥饼，家里妹妹很喜欢吃，托我买一些带回去，景行可要同我一起过去逛逛？”

李维知道陆峥是逸兴斋的少东家，他去了就等于是巡店，可以直接刷脸，不光可以拿到很多稀缺的货品，还能直接记账，相当方便。

李维如今放学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陆峥一起去逛文具店。

哪知陆峥却道：“今日不成，你去逛吧，看好什么记我账上便好。”

虽然“记我账上”四个字听着着实悦耳，但是听说陆峥不跟自己同去，李维心中也难免有了一丝小小的失落。

只是这话不能明说，不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好友今日的行程，李维看似随意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一趟古槐巷的宅子。”

李维也知道，陆家如今在城中有两栋宅子。

一栋在内城的西凤街，如今住着陆大人一家三口，另一栋则在古槐巷中，住着陆家老夫人和陆峥的大伯父一家。

陆老夫人不喜陆峥的事，他们从前在青州城就略有耳闻，以前陆大人出差之时，陆峥并不需时时去往老夫人那里请安，最近却去得十分勤快。

现在想想，大概是以前陆大人出差之时，都是陆夫人在维持关系，而今陆夫人也跟着夫君去了福建，不在家中，就要陆峥去代长辈们尽孝了。

李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在陆家这样复杂的家庭里，年纪轻轻离了母亲就是不成。

就在两人收拾好书本准备出门之际，栾淇又走上前来拦住去路，道是武侍郎家公子邀请几位同窗过去听戏，还有从前相熟的两位郡王世子也会同去。

陆峥依然拒绝道：“今日还要去曾祖母那里，怕是要辜负栾兄和武公子的一片心意了。”

李维若有所思的看了陆峥一眼。

话说回来，好友近来好像变得十分谨慎，慎郡王世子的邀约再没去过，与皇家有关的事情也刻意不再沾边。

以前陆峥遇事还有几分年少气盛，现在却越发沉稳，很少同人辩论争执，学业上也更加刻苦奋进，颇有一种不拿状元不罢休的劲头。

不知是不是近来京城风云动荡，陆大人短短几年内便经历了几次起落，陆峥为了不让父母忧心，才会有了如此转变。

看李维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峥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上次自己出事时林初微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记忆深刻，再加上知晓了身世真相带来了巨大震撼，他而今在做任何事情时都会谨慎为先。

他的至亲之人都早已离他而去，如今世上只余了他一人，原该无牵无挂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