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陆奉轻抚她的后背,他的身躯高大,把江婉柔完全笼罩在身下,习惯了他如此强势、有独占欲的姿态,叫江婉柔格外安心。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充满刀茧的大掌在江婉柔后背游移,逐渐往下,气氛逐渐变得旖旎。

江婉柔身子一僵,方才好好的氛围被明珠打断,她刚穿戴整齐,现在没什么心思。

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附在他耳边,轻声哄道:“圣上,好人,叫臣妾歇口气吧。”

“等今儿晚上,妾洗浴干净了,好好伺候圣上。今晚燃上蜡烛,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好不好,嗯?”

磨合了这么多年,两人大体上契合,在某些小事上依然有分歧。比如江婉柔喜欢朦朦胧胧的氛围,就算是白天,也要把床帐放下来。陆奉却要明明白白,看清楚她乌发铺散开,雪白无暇的肌肤,风情万种的身姿和似痛非痛,双眸失神的神色。

江婉柔明白他心底的癖好,熟练地哄他。说大话嘛,谁不会?先把眼前这关过了,至于晚上……到时候再说,总归陆奉不会治她个“欺君之罪”。

江婉柔已经深谙哄圣上的诀窍,陆奉吃软不吃硬,先把姿态做足,到时候再装个可怜,说两句软和话,他不会计较的。江婉柔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殊不知有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陆奉敛下眼眸,捉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道:“今日的护甲……倒是别致。”

江婉柔一怔,陆奉何时关注这些小玩意儿了?

许是上了年纪,江婉柔这两年喜欢华贵璀璨的金银宝石,越亮越闪,她越喜欢。大齐盛产玉器,宝石却很少,番国进贡的七彩宝石几乎全进了皇后娘娘的私库,经过宫廷工匠精心打造,最终成为一件件巧夺天工的绚丽首饰。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江婉柔经常兴致勃勃拉着陆奉一同欣赏她的宝贝们。奈何陆奉实在不解风情,那些金钗步摇在他眼里,只有好拔和不好拔之分。她费尽心机挑选的鎏金嵌红宝石护甲和嵌绿宝石的护甲,放在他眼前,问他哪个更好。

他沉默半天,敷衍地说了一句,“都可。”

他实在看不出区别。

……

久而久之,江婉柔就歇了心思,今日是怎么了,不解风情的男人忽然开窍了?

有人欣赏她的宝贝,江婉柔既惊喜,又犹疑,道:“这个掐丝点翠样式我倒是喜欢,就是颜色太重,不衬臣妾。”

“我看看。”

陆奉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心中迅速回忆太子的话。

齐淮翊贯会讨巧,江婉柔没有在陆奉跟前得到的回应,太子悉数为她补上,例如红的尊贵,绿的更显得气色……好话一箩筐,他果真得了裴璋的真传,以及占了长相的便宜,即使是讨好的话,听起来格外真诚、顺耳。

当初陆奉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不拾人牙慧,把太子的话拿出来用。他沉思片刻,道:“怎么不衬你?翠羽含情,金丝绕韵,原本是一俗物,这世间唯有你戴上才显矜贵。”

江婉柔更惊了,怀疑陆奉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他寡言少语,更吝于夸赞,对于朝臣、儿女,甚至是她这个枕边人皆是如此。

情到深处,她经常不禁喊出“喜欢”、“心悦”、“爱”等字眼,陆奉从不,他甚至吝惜回一句:“吾亦然。”

今天陆奉不对劲儿,难道他真开窍了?

江婉柔半怀疑、半是激动,她太想听陆奉示爱了,波光潋滟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俸他。陆奉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知道你喜欢这些,有个珍宝送给你,来,随朕去拿。”

……

江婉柔对哄陆奉颇有心得,没想到今日反被他哄骗一次。香汗淋漓中,长长的护甲挠上男人精壮的后背,陆奉眉心微皱,心道:

比往日多了劲道,今日这护甲当真不错。

??[122]第 122 章

近来后宫热闹非凡,一派喜气洋洋之景,究其原因,皇后娘娘的生辰将近!

新皇登基六年,圣上脾性暴烈,动不动砍人抄家,多亏娘娘温言劝阻,免了许多流血杀戮;皇后治宫严谨,宽严相济,后宫风气比圣祖皇帝时清正不少,因此,对于皇后生辰,前朝后宫都十分上心。

江婉柔本人倒不怎么在意,从前在宁安侯府,每年生辰只有丽姨娘记得。后来嫁入陆府,因为陆国公和陆奉都不是张扬之人,每年府中大办的只有老祖宗的寿辰,她这个做媳妇的,总不能比老祖宗还出风头。而且迎来送往的,都是人情,也累得慌,江婉柔也就在府中摆两桌,意思一下即可。

随着陆奉登基,她成了中宫之主,这便由不得她了。后宫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张灯结彩,当日宫中大摆宴席,前朝百官、后宫的太妃们向皇后娘娘朝拜行礼。因路途遥远不便进京的地方官员和番国使臣也会献上贺表,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康健,万寿无疆。

自己过个生辰,把举朝上下折腾地够呛。江婉柔自从经历一次那盛大的排场,次年便勒令一切从简,称圣上以“俭”治国,日后她的生辰,切勿奢靡无度。

皇帝究竟是不是“俭”,百官和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但皇后娘娘的贤德无可指摘。为了挽回陆奉那岌岌可危的名声,江婉柔在这几年一点儿没闲着,后宫太平后,皇后福泽天下,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

譬如鼓励各地官府成立婴堂啊,收留被遗弃的婴孩,灾年时,她主动缩减宫中用度,京中权贵争相效仿,筹集出赈灾银……不一而足,如今皇后娘娘贤名远播,即使她不想大办,每年依然有许多人献殷勤。

于是每逢生辰,就到了江婉柔最忙碌的时候。除了应酬旁人,还得顾家中的两儿一女,还有最重要的皇帝。

淮翊年纪长,也最靠谱,每年送出的生辰礼都能送到江婉柔心坎儿上。江婉柔的喜好想一出是一出,譬如今年喜好丹青笔墨,淮翊就亲手画上一副万寿图献给母后,明年爱上侍弄花草,淮翊便精心养护一株美丽的花卉献上,并不贵重,却最能凸显心意。

双胞胎兄妹就各有特色了,明珠大胆跳脱,上年在母后生辰宴上,身姿飒爽地耍了一套棍法,江婉柔脸色都绿了,但她有个习惯,不管是对三十五岁的陆奉还是对五岁的女儿,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他们的面子,不仅不能说,还得昧着良心夸她英武。

淮翎则中规中矩,献的都是珍稀的珠宝玉石,江婉柔从不缺这些,但同样的东西,自己儿子送的就是合心意。淮翎性子偏冷,和陆奉有些像,江婉柔琢磨了许久,不像对淮翊的愧疚和对明珠的溺爱,她对淮翎是“放任”的,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母子更像一对“旧友”,尽管不是时时腻在一起,但母子关系很好,淮翎这样的冷淡性情,也愿意和江婉柔说知心话。

……

今日陆奉难得忙碌,江婉柔得以闲暇,她赖洋洋靠在御花园的摇椅上,树荫遮挡了阳光,她正在一笔一笔对后宫本月的开支用度,这种事她已经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费心力,在她容许的范围之外,也没有人敢糊弄皇后娘娘。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正欲勾画批示时,金桃端着茶点和果盘走过来,福了个身,道:“启禀娘娘,二皇子求见。”

“淮翎?”

江婉柔骤然坐起身,道:“快叫他过来。”

因为习武一事,从前日日来凤仪宫请安点卯的明珠公主近来很少见到人影,淮翊是东宫太子,身上担子重,就算他想天天来,江婉柔也不会答应。淮翎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细算起来,这阵子尽和陆奉胡闹,她许久没见过儿女们了。

金桃躬身退下,紧接着,一个大约六岁的少年信步走来。他身穿着绛红色锦衣华袍,面庞白皙如玉,双眸冷若寒星,薄唇轻抿,俨然一副天潢贵胄的模样。

“儿臣拜见母后。”

淮翎行礼的姿势干脆利落,正如他的性情一样冷淡刻板。江婉柔时常感叹,幸好三个孩子有一点都随了她,皮肤白,要不淮翎这模样,活脱脱一个陆奉的翻版,她还怎么面对小儿子。

江婉柔把手边的账本搁置一旁,柔声笑道:“快起来,金桃,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