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一路无话,凤酌回了房间要关门之际,楼逆欲言又止地站在门口,后腆着脸找借口道,“小师父,容弟子进去喝盏茶,弟子房间小二没备茶水。”布叼庄血。

凤酌只当他又要做妖,侧身冷眼让开,想瞧他究竟要干甚。

哪知,楼逆进了房间,放下手里的一应小玩意,径直倒了两盏茶水,递给凤酌一盏,当真喝了起来。

清凉的茶水入喉,将楼逆薄凉的唇浸染的成暗粉色,多了水光莹润,他饮尽之后,当真乖顺地回了自个房间,并未多言半个字。

凤酌搞不懂他心里作何想,也不太在意,总归徒弟心眼多的很,她哪里能一一明了。

是夜,丑时末,看似熟睡过去的楼逆猛然睁眼,只一瞬,他从床榻弹射而起,冲的就往凤酌的房间去。

“呵,您还是如此警觉。”有清若杜鹃的脆音从凤酌的床榻边悠悠传来,带出一股子莫名的意味,似乎颇为感怀。

楼逆面色难看,他反手关上房门,先是就着壁角三角缠枝兽耳铜灯昏黄暗淡的光点,上上下下地瞧了凤酌,眼见她只是昏睡不醒并无大碍,如此才算放心。

“滚!”转头他就朝坐在床沿,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人道。

那身斗篷,分明就是在街市上撞了他一记的那人,此时,但见那人似乎在打量凤酌,细细地看了,才与暴怒的楼逆道,“果然是个妙怜的人儿,竟能绊住您的脚,主子可是好生大怒,叫奴顺当的时候,就结果了,好让您日后了无牵挂。”

听闻这话,楼逆隐在中衣袖中的手几经捏紧又松开,似有汩汩的杀意在胸腔之中盘旋而上,终化为撩拔不开的郁色沉寂在狭长的凤眼之中,叫人一触即恐,“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骂着,几步上前,将人拽开,这才蹲在床沿,搭上凤酌脉门,探究昏睡缘由。

那不见脸面的人,让楼逆给骂的气恼了去,一拍袖,冷哼道,“您放心,只是昏而不醒罢了,奴还望着您同归去,哪里会动您放心尖子上的人。”

楼逆转头冰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深邃得眸色锐利如鹰隼,割的人皮肉生疼,“你动试试?眼下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那人似乎也气的狠了,一时无言。

楼逆却不管其他,他双手握住凤酌的手,以身相挡,轻唤道,“小师父,小师父……”

这当,他也想起了缘由,约莫是此前喝的那盏茶问题,而能瞒过他,那茶水中加的料,也是非同一般,至少民间少有。

昏黄之中,那全身罩在斗篷之中的人又道,“还请您与奴就此归去。”

说完这话,见楼逆不为所动,那人又讥诮一笑又道,“这也是主子的意思。”

楼逆充耳不闻,他握了握凤酌的手,又探手到她额头摸了摸,后深深地看了她面容,仿佛要将之镂印进心底最深处,如此才缓缓俯身,以唇轻啄在她眉心,良久不去。

那人似乎有些急了,“您若违逆,当知主子震怒的后果……”

“闭嘴!”楼逆扭头,面色冷若冰霜,眸底流泻出再不掩饰的杀意,叫人心惊不已。

尔后,他又回头,指腹细细地抚过凤酌的眉目,有发从他肩头滑落,将两人尽数遮挡,就听他以一种低不可闻的嗓音道,“小师父,切记不可忘了弟子……”

还有的呢喃尽管未完,可沉浮在喉咙中,再说不出半点。

楼逆起身,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冷硬如冰雕的寒气,他走到那人面前,微微勾唇,带出几分的肆意邪佞来,衬着俊美无双的皮相,叫人晃眼怔忡。

“给小师父下药,嗯?”他低低问道,猛地迅疾出手,五指成抓地扣住那人肩,指尖一用力,就传来咔的闷响,却是生生将人的肩骨给卸了去。

那人浅吟了声,差点没当场伏跪下来。

楼逆放开,他当先出了房间,待那人也一起出来,这才转手关了房门,回自个的房间穿了身衣裳,竟当真与人趁夜一同离去。

殊不知,两人前脚一出客栈,后脚,本应昏睡不醒的凤酌,就蓦地睁开了眸子。

126、九殿下

向来浅淡的琉璃眼瞳骤然起深沉的晦暗之色,凤酌抬手,就着朦胧不明的点光,白皙的手背上。虎口处能见一道月牙形的掐痕,透着粉色,且带着灼热的疼痛。

她本是该昏睡不醒的。可楼逆暗中在她虎口穴上狠掐,是以,她便苏醒过来,不期然就见着自个徒弟被人逼迫离开,原本当时是她就想翻身而起,先将人给打杀了再说,可楼逆那等动作言语的背后,却带出了安抚的意味,自然她也就顺势而为。

凤酌扯开嘴角,冷笑了声,起身换了玄色窄袖衣衫,将整个如瀑青丝束在脑后。并辅以黑巾覆面,这等妥当了,她才推开木窗,轻盈的身子翻身一跃,脚尖一勾,那木窗又落下栓子,而她人已经融入暗夜之中,再不见半点身影。

此时楼逆堪堪出城,原本这个时辰城门早闭了。也不知那斗篷人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守城门的衙差徇私舞弊,硬是将城门开了个缝,让两人通行。台岁妖扛。

楼逆似乎对那斗篷人的面貌并无好奇,他高头大马地扬着鞭,朝着那人冷笑一声,马鞭一甩,听的“嗖”的一声,就将那斗篷宽大的兜帽扯了下来,继而露出张惊慌了那么一瞬的年轻女子容貌来。

那女子鹅蛋脸。细长的眉眼,带着少有的风情,许是不苟言笑,琼鼻两翼,有浅淡的法令纹。为那张脸凭添了几分的肃穆。

她看着楼逆,微微敛眉目,就恭敬地道,“请公子连夜上路,早些归京,也省的主子挂念。”

楼逆冷笑了声,上挑的眼梢流泻过银光般的杀意,“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置啄本殿与姨母,莫不是念着姨母心善。便奴大欺主了不成?”

说道此处,他不仅自称变了,便是连那点杀心都再不掩饰半点,“本殿今日就先杀了你这贱婢,想必姨母也不会为尔与本殿隔阂。”

话音方落,他缓缓扬起马鞭,薄凉的唇抿成直线,当有顷刻取人性命的冷漠无情。

“九殿下饶命,奴并无异心,实在是主子这些时日念殿下的紧了,加之又听闻殿下被人媚惑传言,故而才遣奴出宫接引殿下,望殿下明察!”那女子差点没从马背上滚下来,只俯首哀求,心头惶恐。

楼逆眸色微闪,马鞭并未落下,“传言?何处来的传言?”

他竟是不知,那般周密到小心翼翼,安城之事还是多少耳闻到了京城,几乎是霎那之间,他便已经将身边的人挨个怀疑了个遍,只怕出了细作,坏了他的大事不打紧,可若波及到凤酌,那便是龙之逆鳞,触之则死的下场。

“奴并不知。”那女子算是看清了楼逆为人,晓得这位即便是十来年未曾归京,可在某些人眼里头,那也是不能忽视的存在。

楼逆沉默,他似乎在琢磨什么,然,就在这当,斜刺里,一晶莹如玉的手掌从黑夜之中显现出来,分花拂柳的轻柔,可又有势若雷霆的呼啸,就那么迅疾无比地袭上那女子的胸口。

当时是,避无可避。

“噗”那女子口吐血雾,眨眼之间就被打飞出去。

再是一袭深色衣衫的迈了出来,闲庭信步,明艳脸庞,凤酌带着一身寒气从暗夜之中走出来,她面目冰寒,琉璃眼瞳尖锐如利刃,戳的人心神大动。

“小师父!”楼逆眼色一亮,他翻身下马,急急奔过去,一副想将人拥入怀中又不太敢的模样。

凤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宛若盯着不自量力的蝼蚁,“你的主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