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掌柜又说了几件事，都是最近发生的，可是这些事情，袁青宽并未告诉姜桃，也没有说一个字。

姜桃双手抓着车身，目光死死盯着程掌柜，“他可有和谁来往？”

程掌柜沉默片刻，“主子，小的不知道，袁大人不经常来，来一次也有些威严在，小的只是做好份内的事情，不过，好像是一个月前，小的倒是看到一个女的，来找袁大人。”

姜桃身体不自觉的前倾，“长什么样子？你可看清楚了？”

程掌柜摇头，“小的是在楼上看了一眼，便去忙了，就着这么一下，也许是袁大人相熟之人，普通朋友也未可知。”

他想了想，道：“那姑娘好像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衣服，因为都城的小姐们，都不喜欢绿色的，就算是穿绿色的衣服，也会夹杂别的颜料，不像是那位小姐，上身夹袄是绿色，就连下半身的裙子，也是绿色的，很是奇特，小的也就记住了。”

姜桃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缓缓点头，“好，你去忙吧，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到姜府来找我，袁青宽这里，你若是看到，有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隐瞒。”

离开茶楼，姜桃原本想要去看看酒楼，可是想到酒楼是张嬷嬷在看着，也就没有上去，袁青宽是个粗人，张嬷嬷虽然聪明，也知道不能得罪一个在军营里待过的人。

马车在街道上，慢慢的走着，主城区的街道，是被青石板从头铺到了尾，可以有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十分宽敞。

如今的时间越来越晚，赵启亮不由得道：“小姐，该回去了。”

翠云也在一旁倒了杯热茶，递给姜桃，“小姐，我们回去吧，太晚了，而且每次你回去晚，老爷总会找你麻烦。”

姜桃看着手里的热茶，茶叶原本在水面上，过了好一会，慢慢的掉了下去，直到落到杯底，才停了下来。

“去找秦姨娘。”

姜桃对着架着马车的赵启亮，“我现在就要见她。”

秦姨娘和李世轩有了联系后，就没有住在酒楼了，而是租了个院子，和袁青宽一样，也找了几个仆人，租金和伺候人的金银，姜桃本来要给她银子，被她拒绝了。

按照秦姨娘的说法，她本来是周会长的小妾，周会长死后，他的其她女人死的死，走的走，她还看到过，之前和她一样的小妾，如今落魄到给农户当妾室，还要被强劲有力的正室妻子，拿着锄头敲脑袋，当时的场面十分血腥，所以秦姨娘很感谢姜桃，若不是她的诚信，只怕现在的秦姨娘，也和这个落魄的妾室，没有什么区别了。

因此，对于秦姨娘就是不要姜桃银子的举动，姜桃没有办法，便偷偷的把那院子的主人找到，给了一年的租金，其余的银钱，就没有出过了。

到了小院子门口，姜桃先是让赵启亮停到距离稍微远的地方，她看着赵启亮，“你去看看，可有什么人在院子里？”

赵启亮正要跳下马车，结果，小院子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满面通红，脚底虚浮，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李世轩。

他唇角的笑，带着得意和嘲讽，身后的秦姨娘，兰花指放在他的肩膀上，似靠非靠的在他耳边说着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李世轩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下，秦姨娘假装打他的胳膊，二人靠在一起，笑容满面。

翠云看着秦姨娘的举动，立马把头迈过去，她小声嘟囔，“不是说，这是假的吗？怎么会这么亲热？”

第468章 五石散

一直等李世轩走远，秦姨娘挥舞着手里的帕子，扭着水蛇腰正要进入院子的时候，姜桃一把推着大门，唇角上扬，眉眼却带着凌厉，“好久不见了，我从草场回来，怎么不见姐姐来找我说说话呢？是不是我们长时间不联系，姐姐倒是忘了我这么一个人？”

秦姨娘看到姜桃后，神色明显紧张了一下，又听姜桃这么说，赶紧上前，拉着姜桃的胳膊，假装熟悉道：“县主，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呢，你说你，怎么不差人告诉我，这样我去找你就好了。”

她笑容满面，拉着姜桃的胳膊走入院子，“我哪里是忘了，我哪敢忘呀，我就是不想打扰你，也害怕你不方便，这才没有去找你。”

姜桃也不说话，笑着寒暄，“姐姐几日不见，更见风韵了，倒是比之前来的时候，更加迷人，姐姐可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没有给妹妹吃，可不能藏着呀。”

秦姨娘脸色大变，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拉着姜桃的胳膊，“县主，能被你叫一声姐姐，都是我惶恐，我哪有什么好东西，我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呀。”

拉着姜桃进入房间，然后给她亲自倒了一杯热茶，“这是雨前龙井，听说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我是个粗人，喝不了好东西，倒是品尝不出来。”

姜桃目光环视四周，简单的陈设，看不出来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墙壁上挂了一副字画，看起来很是不同，然后就是她在房间内，放了一些安神的百合花，新鲜的百合香味，扑鼻而来，倒是让姜桃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姜桃眼睛微眯，没有询问出口，低头喝了一口，惊讶道：“果然是好茶，是李公子送给你的吗？姐姐好手段，听闻皇上喝的，都是旧时的茶叶，李家倒是有新茶。”

秦姨娘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干涩的笑了两声，“你喜欢的话，我送给县主，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是呀，姐姐都说，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那么。”

姜桃停顿，抬眸看着秦姨娘，笑容也逐渐平缓，“姐姐是不是忘了，我交给你的事情？”

秦姨娘赶紧站好，“没有，我没有，我知道县主想要我做什么，我一直都在做，奈何李世轩太过聪明，我没有办法从他那里获取什么信息。”

姜桃猛然间把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她眉目冷厉，声音也低沉起来，“姐姐可是脂粉堆里的女强人，你一个妾室，从蜀地来到都城，身上带了那么多银子，都没有出事，这是你的本事，我就不信，李世轩那个混世祖，还能逃过你的手段？”

姜桃也不和她绕圈子，抬手指着墙壁上的那幅画，“那可是李世轩写给你的？”

秦姨娘顺着姜桃的胳膊看过去，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姜桃又指着凌乱的床铺，“姐姐，你是什么人，你清楚，我也清楚，我之前就说过，你能办事，我很高兴，若是不能办，我也不会勉强，你在蜀地本就过的痛快，我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让你从蜀地过来都城，你见到了这里的繁华，你若是不想离开，我也说过，你可以留下，我可以给你置办嫁妆，但是我当时说的也很清楚，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不能和李家的沈家有任何牵扯，你还记得吗？”

秦姨娘脸色已经没有了血丝，只剩下苍白的小脸，她嘴唇不住颤抖，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秦姨娘，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当时也对我好。”

姜桃勾起唇角，“可是我的性格你知道，若是有谁敢背叛我，我必定会加倍奉还，那墙角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桃指着床铺的最里面，上面放着一个托盘，其实姜桃可以上前去检查，但是她没有，就是等着秦姨娘自己开口说。

秦姨娘紧紧的闭上双眼，双腿发软，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县主，我没有背叛你，我从未告诉任何人，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但是，但是，我上当了。”

秦姨娘哇的一声，用力哭了起来，她趴在地上，胳膊用力拍打，嘴里不住说着上当的话语。

姜桃没有说话，一直等秦姨娘哭完，才开口，“说吧，我听着呢。”

秦姨娘哭了好一会，才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拿过那托盘，上面放了好几个瓶瓶罐罐的，分着不一样的颜色。

她把上面的瓶盖打开，一一给姜桃看，“这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

介绍完这些，又打开另外一个瓶盖，闭着眼睛，咬着下唇，缓缓道：“这是五石散。”

翠云站在一侧惊讶无比，她捂着嘴巴，后退两步，“五石散，天哪，这是皇上禁止的东西呀。”

翠云咽了咽口水，对着姜桃道：“小姐，之前无论是道观，还是佛寺，都会有这种药丸，说是可以减轻人身上的痛苦，也会让逝去的人，在自己眼前再次出现，刚开始，很多死了亲人的家里人，因为接受不了，就会去道观求取，吃下去后，确实是能好一些，可是不知为何，这东西吃了上瘾，很多人都瘦得皮包骨头，再后来，就是浑身溃烂，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