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看着姜桃,眼睛瞪得大大的,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联络方式。”

大厅内,除了风声,再就是炉子里炭火燃烧的声音,姜桃无法,只好重新坐在椅子上,“哦,这样呀,那可能只有于大人才知道吧。”

于夫人勾起唇角笑了笑,“是呀,只有他才知道,这些年,他对我还算是挺好的,生了孩子,他也十分欢喜,后来,我的孩子就被送走了。”

这个姜桃知道,当时肖长苏和她的父亲还给于维仁想过办法,“你的孩子是因为得了不治之症,才被送走的,我爹当时彻夜查看医书,还是不顶用,不过,我之前说想要找到你们的儿子,于大人好像很不乐意,看起来,应该是康复了吧。”

于夫人失声笑道;“什么不治之症,那是假的,郎中是假的,病也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让孩子出去,不被连累罢了。”

姜桃当时威胁于大人的时候,就说要找到他儿子,其实也是想知道,他儿子到底是生还是死。

“那也好,能送走,最起码现在是躲过了。”

姜桃没有什么表情,“你应该放心了。”

“桃儿,你真的很善良。”

于夫人说着,再次起身,把铜壶拿起来,倒在姜桃的茶杯里,随后把铜壶放在原位,双手递给她,“桃儿,你能来听我说这些,我真的很高兴,我和丛将军,是我勾引的他,其实丛将军是个好男人,对他的夫人很衷心,若不是我死缠烂打,故意给他下了药,后来夫君又让他成了叛国的人,他才彻底的变了样子,若是没有我和夫君,边疆一定能太平。”

姜桃看着茶杯,双手接过来,“你是不是被于大人欺负?”

“当然了,和丛将军在一起,总要有孩子,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而且,不仅仅是丛将军,还有别的。”

于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她目光看着大厅外的风霜,缓缓道:“你以为的那些人,不过是披着羊皮的人罢了,否则,那账本上的字迹,怎么会那么凑巧,都有这几个人的笔记呢?”

姜桃正要说话,于夫人摆手,“桃儿,我不求别的,就一点,让我死的体面一些,把我扔到乱葬岗的时候,给我一件衣服穿。”

于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很快,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全都是血,姜桃尖叫起来,“夫人,你怎么了?”

于夫人重重倒在地上,她空落落的眼睛看着姜桃,“桃儿,临死前,就求你一件事,别让我光着走,我不怕,不怕下地狱,就怕,就怕光着,在我们匈奴,要是光着,下辈子是没有办法转世的。”

“我答应你。”

姜桃连忙开口,于夫人裂开嘴笑了笑,脑袋靠在姜桃的胳膊外侧,永久闭上了眼睛。

第247章 争吵

天色逐渐黑下去,宋景衍在于府之内,还是不愿意松口,“她说不能光着走,便答应了她,可是对于这些匈奴人,我们的方法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

姜桃自然清楚,可是将死之人,又是死在姜桃的怀里,她如何能拒绝?

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别人过年,举家欢庆,大鱼大肉,吃的满嘴流油,姜桃和宋景衍的第一个年,是在打仗和争吵中度过的,“她已经死了,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穿着衣服?我只是想给她挖个坑,埋了,又不立碑,怎么就不行了?非要扔到乱葬岗?非要剥光衣服,这有什么意义呢?”

“战场死的可都是大梁的将士,怎么会没有意义?”

宋景衍脸色赤红,分明是被姜桃气得不轻,“更何况,你也说了,十几年前的男的女的,到现在都已长大,她临死也没有告诉你,他们的联络方式,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扔了出去,还能观察,谁会去找她,那谁就是有问题的,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

姜桃挥舞胳膊,“都这种时候了,怎么可能有人去找她,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她已经死了,死的人,是没有价值的。”

仵作从门口进来,抱拳道:“启禀世子,已经检查完毕,死者是服用了一种叫曼陀罗的毒药,吃下去之后,两三个时辰便会死去。”

姜桃有些懵,指着仵作,“你说,她是两三个时辰之前,就服用了毒药?”

仵作道:“对,这种毒药是匈奴人那边特有的,用曼陀罗花制作而成,毒药的散发很慢,若是服用少量,还有救活的可能性。”

姜桃没有说话,宋景衍倒是开口,“听到了吗,你还说她是特意在门口等你,一天等不到,就两天,三天等不到就一个月,你被人耍了都不知道,什么将死之人,我看是心机深沉。”

姜桃:......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也许她看到我来了,才吞的毒药呢?”

“你和她说了多久?充其量不过一刻钟,然后她就吐血了,死在你面前。”

宋景衍怒气冲冲,走到姜桃面前,唯有面对姜桃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的显得无奈,而且话也比较多。、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她可是匈奴人,看看于维仁就知道了,于维仁在大梁这么多年,四周都是和他关系很好地兄弟,结果呢,他说抛弃就抛弃,若不是肖大人和徐大人平日里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来,只怕沈大人刚出现的第一天,这两个大人就被关起来了。”

姜桃不说话,宋景衍更加气恼,“说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哎呀,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做好决定,还要问我什么?”

姜桃甩甩胳膊,后退两步,不爽道:“我是觉得,死的人总不至于用死来利用我呀,也许你说得对,她是为了得到我的同情心,让我心软达到她的目的,可是,可是她终归对我是不一样的,终归是我能让我心软的,所以她才会这么做,再说,你已经决定的事情,干嘛抓着不放,非要我同意自己错了好像。”

“你要是不高兴,我怎么去做?”

宋景衍忽然瞪圆了眼睛,双手在空中比划,“我也不想听你的,可是不行呀,我在乎你的想法,想让你知道,你被人利用了,我想让你清楚,你被他骗了,而且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听我的,不行吗?”

听到这话,姜桃瞬间明白,原来他是担心她会生气,他考试考虑她的想法了。

心底涌起一股热流,在她的四肢游走,姜桃的怒火瞬间被平息下来,甚至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正要开口,宋景衍继续道:“更何况,她就是算准了你来的时间,才会吃下毒药,说明什么,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什么忏悔,她是匈奴人,身上流着匈奴人的血,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同情心,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姜桃本来被温暖的身体,瞬间打回原形,她咬牙切齿,伸出手点着宋景衍的肩膀,“你这个,不会说话的大坏蛋,有那个本事,你今晚就别回来,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说完,姜桃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冲着仵作,“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出门的时候,姜桃一脚踢到门槛上,宋景衍气急,“你踢什么踢,你这是想踢我是不是,那你来,你来,自己被骗了,还好意思跟我吵闹,我一来就吼我,放眼天下,谁敢这么不给我侯府世子的面子?只有你了。”

姜桃捂了捂耳朵,冲着门里面的人道:“聒噪。”

随后,和仵作一同出门,此时天上的月亮倒是久违的明亮起来,可能是大风吹过,乌云也被吹散,露出它本身的面目,“你是府衙的仵作?多少年了?”

仵作恭敬道:“草民是时代传承,祖上就是干这个的,父亲年龄大了传给了我,我在这里已经有二十五年之久。”

姜桃抬头,看了看他,果然年龄大了不少,走在路上,姜桃裹紧衣服,“年数不短了,看来是个经验老道的人,你的孩子有没有打算接班?”

仵作笑道:“我儿子已经在我身边练手了,他是个很勤快的年轻人,袁大人也很信任他。”

姜桃点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那我问你,王罗毅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