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瑶咬着下唇,哭着道:“娘,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他就是个畜生,他不仅把娘给我的嫁妆都拿走,外面用我的银子玩女人,还把上上下下差不多有姿色的丫鬟都睡了,他爹娘当初同意我嫁进去,其实也有这里面的原因,他们得了好处还卖乖,还说我不行,我为了我自己,找喜欢的男人有错吗?”

缚氏不曾想自己的女儿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她手足无措道:“可是,你从未告诉过我这些,瑶儿,你怎么不说呢?说了娘替你做主呀。”

“做主?爹和哥哥都不在,你如何做主?”

姜芙瑶苦笑一声,“都欺负咱们家败落,我知道娘着急把我和二姐姐嫁出去,不过是为了让我们不受父亲牵连,可是娘,你这么想,人家也会这么想,他们是自家儿子太混账,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王家这才同意娘的提议,而且就像是娘说的,我嫁了出去,娘家的事情就和我无关,那么我爹哪怕有什么事情,有我在,关系多多少少都用得上,我公公还说,让我去找爹之前相熟的人,非要把他儿子弄到军营里,想要当个闲差,拿俸禄不干活,这样商户的名头也有了,过两年,说不定商户的帽子摘掉,他们就是官家人了,娘,人家的算盘比我们多的多,你真的想的太简单了。”

缚氏站在原地,哭的停不下来。

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多次去王家请求他们娶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却把女儿推向火坑。

“可是,你就算这么辛苦,你也嫁人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已经是王家人了,怎么还能惦记旁的人?”

缚氏擦干眼泪,“女儿,娘知道你辛苦,等你爹的事情过去,娘一定会让你爹找王家要个说法。”

“娘,你怎么就食古不化呢?”

姜芙瑶一下子拔高声音,“我不要这样过一辈子,我才不要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找个我喜欢的男人,我不想窝囊被人看不起。”

缚氏猛地一巴掌扇在姜芙瑶脸上,“你本就坏了名声,要是王家都不要你了,那你怎么活呀?这个世上,对女人太过苛刻,你难道不知道吗?”

姜芙瑶道:“所以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外面到处都是土匪流民,你出去连命都可能丢掉,你到底怎么想的?”

缚氏着急的抓着姜芙瑶的胳膊,“瑶儿,你不要多想,你爹的事情一定能解决,我相信,你爹只要回来,我们一家人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更何况,你还有你二姐,你的大姐姐也不会不管你。”

缚氏抓着姜桃的手,“桃儿,娘知道,娘对不起你,之前是我做的不够好,可是桃儿,我是个女人家,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选择对自己的孩子好,你不要怨我,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理解我了。”

缚氏吸着鼻子,“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瑶儿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被王家欺负狠了,你帮帮她,好不好?”

姜芙瑶拉着缚氏的胳膊,“娘,我都说了,我不想回王家,我就算是不惦记宋公子,也不愿意看到王罗毅那张脸。”

姜桃把头迈过去,不想说话。

她如何理解欺负自己的人?

现在回头求她来化解,她能化解的了吗?

更何况,她也不想化解。

王家在客厅一句话都不说,王罗毅额头起了一个大包,王家父母面面相觑,对于姜桃,他们不了解,不敢擅自开口。

姜桃走进去,王罗毅本能后退,目光搜寻刚才踹他的人,“你想干什么?姜桃,你这么做是要坐牢的。”

王母站在儿子身前,“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动手打我儿子?”

“哦,那我收拾你们两个好不好?”

姜桃翻了个白眼,“听着,我三妹妹在你家过的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儿子在家里睡了那么多姑娘,为了我三妹妹,我也不要脸了,明日,你们王家还能不能再沙洼乡生存下去,都在于你们现在的态度,丑话说在前面,别惹我,否则全家都活不成。”

姜芙瑶不顾一切,“我要和离,给我和离书。”

“不能和离。”

缚氏一口咬定,“来人,把三小姐带下去,她生病了,这两天就不要出来了。”

王家走了,姜桃的威胁起了作用,缚氏看着姜桃,满是感激,“桃儿,我。”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姜家,不过娘,你还是早点给三妹妹说通的好,否则三妹妹执意不回婆家,二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理会缚氏,姜桃回到院子,手里拿着一封信,看到她回来,“处理的如何?”

姜桃坐在椅子上,“姜芙瑶的日子过的不好,我心里挺畅快的,说实话,我特别高兴姜芙瑶能走到今天。”

唇角上扬,姜桃露出得意之色,“之前的仇,也该清一清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你自己看。”

第131章 哪有什么忏悔

姜桃实在没有想到,在前厅的一场闹剧,耽搁了缚氏的时间,居然让宋景衍发现这么大的事情。

当信落在手上的时候,映入眼帘从不可置信再到无地自容,再到无法原谅,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你从哪里得来的?”

姜桃看着宋景衍,举起信件,起身道:“我没有见过丛将军的笔迹,这到底是栽赃嫁祸,还是真的确有其事,如何能判定?就好像是我父亲那样,所谓的笔迹,斗不过是一张嘴说出来的罢了。”

宋景衍走到姜桃面前,拉着她的手再次入座,“你到底是不相信这封信的内容,还是不相信你父亲被人伤了心,你无法接受?”

姜桃拿着信呆愣片刻,忽然苦笑起来,信放在一侧的桌子上,“我早该想到,父亲也早该想到,缚氏在父亲出事之后,立刻把两个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慈母心肠,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背上骂名,可是,她不该在我回来后,还和别的男人藕断丝连,毕竟我父亲还没有死。”

这信是在缚氏房间的床头匣子里发现的,她藏的很隐蔽,里面大概放了十来封类似于这样的信件,每一封都是她和丛荣成的交流,里面有对事情分析的看法,有爱慕,有倾诉,就好像是小女儿家的情窦初开,对未来夫家的一些向往和害怕。

缚氏的担忧有些多,她一方面害怕丛荣成不接受她,只是利用她的感情,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丈夫到底能不能平安回来,她在给自己找退路,要是自家男人被定罪,她就攀上丛荣成这颗大树,哪怕是入府为妾,她也愿意,只要能活下去。

她为了两个女儿打算的很好,都是夫家的正妻,而她,居然想着为妾。

当然,她为自己而活也没有错,可是让姜桃发现,就是她的不对。

姜桃扭头,看着那封信,只觉得刺眼,“小时候,她总是当着父亲的面对我很好,不是给吃的,就是给穿的,可是等我回去,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她拿不出来,但是会把衣服拿走,要么就是给的衣服里面没有任何棉花,不过是装的最差的稻草,你知道我一个女孩子,来月事的时候,为了不被她发现,为了不弄到床上,我一夜一夜的不睡,用的月事袋只能偷偷摸摸的洗干净,然后反复使用。”

姜桃说过往的时候,口吻里只有平淡的叙述,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她的女儿每天都可以更换月事袋,而且弄到了床上,直接把床铺都扔出去,然后又换新的,我不渴望有这样的待遇,但是好歹一年让我换一次月事袋,可是她从不这么想。”

“但凡我自己偷偷藏点钱,给自己买个月事袋,她发现立刻会拿走,给下人用,都不给我用,说我买月事袋的银子是偷来的,她会责骂,讥讽,冷漠,她对我虽然那动手不多,可是那细碎的折磨,日日夜夜我都睡不好,我生怕第二天早上没有第一时间过去给她请安,她会让我在外面站一天一夜,我的腿,我的脚,大冬天的冻烂,起了疮,她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房间里的炭盆全部拿走,对外说我顶撞了她,要么就是我生病了,不能有外人进去,不然会冲撞我。”

姜桃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画面,好像都是她亲身经历,“我的父亲和哥哥一直都在军营,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缚氏说什么,父亲就信什么。好在哥哥看我总是不出来,回来的时候会看我一眼,可是他发现我房间里没有炭盆,会让人给我拿进来,也仅限于此,其余更多的事情,他发现不了,哥哥是一根筋,我不说,他就不懂,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缚氏其实把他订好的未婚妻都推了,想让哥哥迎娶她娘家的侄女,她给哥哥说,是对方看不上哥哥是个普通士兵,缚氏不想委屈了哥哥,就很大度的把她侄女的八字给了哥哥,哥哥还感恩戴德,说缚氏对他好。”

姜桃笑起来,两个眼睛充满晶莹的泪花,“世子,你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吧,我说的这些,都是小意思,还不算夏天给我炭盆,说我身子虚要补,冬天让我下水,说我要强身健体,要我下水里给她女儿捡掉下去的七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