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1 / 1)

招魂 徐鹤雪孟云献 2244 字 7个月前

如此一?来,即便嘉王死在?当夜,吴清茹也绝不敢现身,为贵妃坦诚一?个字。

再之后?,为议储,朝堂上要怎么争,怎么斗,嘉王都不关心,只?要贵妃不得安宁,他到了九泉之下,才会安宁。

天上不见落雪,但还是冻得厉害,孟云献与裴知远离开重明殿,夹道里的宫人们正在?扫雪水。

“孟公,咱们如今,正缺一?个问罪鲁国公的由头啊。”

裴知远叹了口气,“他是宗室中人,即便官家如今病得已经?口不能言,咱们也还是不好动他。”

“若是能动,还能由着他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吴清茹?他家里那个二?郎,在?殿前司兵案中任职,颇有人脉,三衙禁军如今传的那些不利于?嘉王殿下的流言,也正是他们父子所为,王恭那个哑巴,不肯来见您,便说明,他也存了想等贵妃产子的心思。”

流言到底还是流言,贵妃有罪,已不能翻身,但她腹中的孩儿却还是朝中旧党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嘉王是张敬的学生,而?孟云献是张敬的好友,再者,嘉王又与玉节将军徐鹤雪有过年少?友谊,无?论是反对新政的官员,还是反对为徐鹤雪翻案的官员,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愿看到嘉王继位。

这是他们站在?鲁国公那边,想尽办法要为贵妃腹中的孩儿洗去流言的根本原因。

“怕什么?咱们还有黄宗玉,他如今是不想跟咱们一?块儿使力也是不能了,他以前与王恭是打?过交道的,好多事?,咱们不知道,他却知道,他就是磨破嘴皮子,也得往王恭面前凑。”

便是如此情势危急,裴知远听了孟云献这番话?,也不由笑了一?声,“孟公,您真是打?算好了要将黄相jsg公跟咱绑一?块儿,他可比我要擅长明哲保身,如今,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诶,您要去哪儿?”

说着,裴知远见他转了道,便问了声,“不回政事?堂吗?”

“你回吧,我去御史台。”

自贺童与蒋先明先后?被关入御史台的大狱,孟云献还没有去探望过,牢狱里寒湿气重,又十分昏暗,味道也大。

御史台的刘大人小心翼翼地请孟云献往里走,这牢里烧着火盆,有些地方?还有些热乎气,到最里头,火盆架得多,照得就更亮堂。

孟云献最先看见牢门里枕着草席正安睡的贺童,他身上没穿外头的袍衫,白净的内袍应该是加了棉絮的,看着有些厚实,但在?牢里待的,看起?来便有些脏兮兮的。

贺童正睡着,鼾声很响,孟云献见他头上裹着的细布几乎被斑驳的血迹浸透,他放轻声音:“怎么将人打?成?了这样?”

“……哎哟,”

刘大人压低声音,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孟相公,您是没见着陈大人,就是那日审贺学士的那位,陈大人才提了已去世的张公几句,说到张公的罪责,贺学士他直接就抡起?了凳子往陈大人脑袋上砸啊……”

“也不知贺学士哪里来的这把?子力气,您只?见着贺学士脑袋有伤,却还没见过那陈大人,他如今是鼻青脸肿,左臂都骨折了!”

“若非如此,贺学士又怎么会被关到这大狱里头。”

孟云献一?怔,再看贺童,鼾声如雷,睡得正香,他正想再问一?问那位陈大人的境况,却听旁边的牢房里铁链擦着地面发出声响,随即又是窸窣的枯草摩擦声。

他侧过脸,正见贺童隔壁的牢房里,正是除去了官服,只?余一?身内袍的蒋先明,他的境况比贺童要窘迫得多。

脚踝与手上都带着镣铐,身上的衣裳也不是夹着棉絮的,如此阴冷的牢室,他一?副身骨单薄得厉害。

“他到底是你们昔日的上官,你们何至于?如此待他?戴着镣铐,连一?件棉衣也不肯给吗?”@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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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献皱着眉,质问身边的人。

“孟相公,”

刘大人冷汗涔涔,低下头,“我们也不想如此,是,是蒋大人他……一?定要我们如此待他。”

此话?既出,孟云献立时沉默。

他与蒋先明四目相对,片刻,“刘大人,容我与蒋大人单独说一?些话?吧。”

“是。”

刘大人没有丝毫犹豫,立时带着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火光在?铁盆里跳跃,贺童的鼾声不断,孟云献步履很轻地走到蒋先明的牢门前,审视着他,“蒋净年,你这是在?罪己。”

“我所犯的,本是死罪。”

蒋先明的声音一?听便是没有用过多少?水米,干哑得厉害。

孟云献问道,“官家病重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犯了死罪的人,无?论如何都只?有这一?个下场,即便官家来不及治我的罪,之后?也有你们,来治我的罪。”

御史台到底还有愿意好生待他的故旧,一?夜变天的事?,他们自然也都在?第一?时间来牢里与他说了。

“一?个被利用的人,愿意用自己的死,惩处自己的过错,而?那些真正身负重罪的人,却用尽了手段,哪怕为此堆砌起?无?数命债,他们也从不罪己,更不认错,”孟云献看着他,“我知道你蒋净年是一?个敢作敢为之人,我也知道,玉节将军的这桩冤案,压在?你的身上,让你喘不过气来,你觉得自己只?有被凌迟至死,才算赎罪。”

蒋先明不说话?,也不抬头。

“可是蒋净年,你这不是赎罪,而?是逃避。”

孟云献看他死气沉沉,全无?从前那般脊背直挺,无?愧于?人的模样,“玉节将军已经?死了,你就是再死前次万次,也换不回他的性命,你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孟公,您该恨我,”

蒋先明终于?出声,“不该劝我。”

“你以为,是我在?劝你吗?”

孟云献至今仍无?法确定自己当夜所见是否只?是一?场幻梦,他的手在?袖间蜷握,“蒋净年,是有人要我告诉你,那本账册,那五千三百六十万贯钱,已经?让他知道,你是一?个好官。”

账册。

五千三百六十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