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有希子好像看他隐隐窘迫感觉很有意思,又逗他了两句,才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好奇地问他平时警察工作内容是怎么样的,影山步就捡着能说的讲了讲。
有些人在已知自己外表的优越时,言谈处事的分寸又拿捏得很好,就能将优势百倍放大,待人接物无形之中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消弭隔阂,取得好感。
他们两人不过萍水相逢,然而在工藤有希子的掌控之下,便好似已经是颇为信赖的朋友了似的,聊天气氛融洽。
交谈时声音压得很轻,影山步一直分心在注意外边的动静。等到卷帘门外传来巨大的噪音时,他精神一振:警察约定好交易的大巴来了。
有个劫匪专程来开vip接待室的门,但是似乎没找对钥匙,那劫匪拧了几下愣是没打开,屋内能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还有一大盘钥匙上哗啦啦的响声。
“md,一个两个倒是都挺会藏。”
外边时间紧迫,劫匪骂了一句干脆转头就走,放弃了这屋里的两个人质。
“所有人戴上头套!一起走出大门!”
原本如果想要保护好所有的人质的话,影山步留在人群里为最佳,但他如今行动不便,到时候应对紧急情况很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他选择赌一把,赌而这些犯人在只图财的情况下,手上又没有沾过血,不会对人质做什么。
之前在大堂观察的几个小时中可以看出来劫匪们为了抢劫银行制定的计划严密,却非常克制地不去伤害人质,甚至杀鸡儆猴都是用的自己人。因为他们也清楚,抢钱罪与杀人罪在通缉力度上是两个级别。
而如果影山步现在撬锁出去的话,又非常违背常理,反倒会让劫匪怀疑他的动机你一个人质不想着躲避风险却往劫匪面前凑,是不是别有居心?
必然不可能带这样一个隐患一起走。
站在门口,影山步心绪电转,瞬间便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垂眼倾听着外边的动静,判断时机成熟,立刻开锁出去,直奔银行保险库。
在劫匪刚刚组织好人质们准备离开时,噪杂的噪音、十几个人质和外边几十个警察的动向都牵扯了这寥寥三个劫匪的全部注意力,不可能分神注意到在迂回曲折后方的情况。
而警察当下的注意力都在离开的犯人与人质身上,也不会立刻接管银行,清点损失。
方才开门未果的那个劫匪抱怨的一句话,暗示着有另一个人也躲了起来。而劫匪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否则拖得越久,风险越高。
因为这个时候后边那组人已经早就带着财物走远了,逃脱使用的通道早晚会被发现,就算那躲起来贪生怕死的人质发现他们的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在影山步耳中,就明白:不出意料的话躲起来的应该就是他的好同期了。
漆黑的走廊里,影山步单手撑着墙面疾行,因为他不需要隐蔽声响,所以速度很快。来到银行保管室之后,他发现那扇大门洞开,露出银灰色的一列列保险箱,冰冷伫立着。
房间角落的发电机也没来得及关掉,嗡嗡地点亮了数盏灯,勉强将室内照了个清楚。
此时大部分保险箱都被人打开,里边的抽屉被人清空后堆积在脚下。不值钱的东西,比如纸张合同一类的,在劫匪们挑选过之后也随意丢弃在地面,只带走了昂贵物件。
影山步目光淡淡地扫过糟了贼的盗窃现场,没有太在意是否还有遗漏的财宝,因为在任务助手的视野里,忽然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保险箱被人打开之后,白色的铁皮抽屉只卡了一半在外边,显然是劫匪刚拉出来就失去了兴趣。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手探进半开的抽屉,捡起里边唯一的牛皮纸袋。
任务助手就差把“捡起来”放大加粗写到他鼻尖上了,于是他不得不将纸袋打开。在拿出里边的一叠纸张时,海量信息瞬间涌现在眼前。
后背忽然抵上一个冷硬的东西,让影山步翻阅的动作一顿,然后举起双手。
“手里的东西交给我。”男人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许回头。”
前方的青年沉默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文件原样塞回文件袋,递向身后。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身后的男人明白:影山步认出他了。
否则对方才不会把文件装回袋子里。
他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心中轻叹一口气。目光顺着对方雪白的衬衫下落,看到那条被包扎固定起来的小腿,绷带在裤腿里边,然而却阻止不了因为强行移动而导致的出血,从裤腿能看出又被浸湿。
诸伏景光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相似,却又不同。如今他说话的语气冷静,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有血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将关心和提醒浓缩在短短几个字里。
前边的男人沉默地举着双手,没有回答。
等到身后的人离开之后,他才听从了诸伏景光的叮嘱,低头按着自己来的路线,将血迹清除,还动用了系统商店。
幸好工藤有希子在他的要求下将伤口进行了清创缝合,然后他自身的恢复力便已经将最严重的部分愈合了,因此倒也没有太多需要处理的地方,否则在他第二次返回时,任务助手就会提醒满地都是血迹了。
银行外,当卷帘门打开时,戴着同样头套的一群人背着同样的背包走出银行。
岩谷行雄眼神锐利地盯着出来的人,狠狠皱眉。
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最后定下的计划是调来狙击手在对面高楼上,如果劫匪出来就立刻击毙。然而没想到劫匪们这样狡猾,从外表上来说看起来谁都有可能是劫匪,无法确认身份的情况下自然不能下令开枪。
对面楼上的狙击手在瞄准半晌之后,按着喉麦对上级表示无法锁定目标。
于是劫匪与人质一起坐上大巴,扬长而去。
“警车不跟,换便衣跟上。”他恼火地捏着对讲机指挥道,“码头那边安排好了吗?好,路上先别轻举妄动,以人质的安全为主,等他们上快艇的时候就必须跟人质分开了,那时候再动手。”
小田切岁子询问:“是否要派人接管银行?”
她的上司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银行的人来了没有?让他们跟着一起进,看看损失了多少。”
然后他才返身坐进车里,让另一个年轻警察开车:“去码头。”
码头的布控有另外的人负责,他们留下本来是想在门口就一网打尽,结果却让人跑了。如今想要盯车也来不及,不如直接抄近路去码头。
然而每过几分钟,就有噩耗接二连三地从对讲机内传来:
“头儿,我们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