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地逃避,可是还是不断想起,她的亲二姨,往后一倒,顺着楼梯道往下摔,鲜血涌出,流到沾灰的水泥地面上,穿过楼门,沿着崎岖的地砖,渗进泥土里。

原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生命,最终都要归入尘土。

谢衍抬起头,看见了远处脸色惨白的表妹。

后面的记忆停留在少管所,停留在她耳边的“杀人犯”。

后来她从少管所出来,因为是未成年,所以档案封存。她继续升学,工作,结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听听不见了。她还在念高一,书也没读完,也许死在了哪个角落,也许没有,可即使回来她也不再是自己的听听妹妹了,而谢衍也不再是只要好好道歉就能得到原谅的姐姐。

请你原谅我,听听,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回应的道歉,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天谢衍起的居然比周游早。

基本上除了要早起钓鱼那几天,周游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谢衍那张睡圆了的脸,而今天他走出房间,才在堂屋看见正在竹椅里葛优瘫着闭眼敷鸡蛋的谢衍。

敷鸡蛋消水肿是谢衍的惯常操作,周游不意外,他看眼时间:“你起得真早。”

谢衍并不想说自己一夜没睡,只是回:“外婆早起禅修,我等下陪她待一会儿。”

谢衍外婆修佛,卧室里的凳子都换成了低矮的禅修凳。谢衍坐姿不端正,没一会膝盖就疼了,有没有感悟到佛法不知道,但是腿确实挺疼的。每次她进外婆的房间探望她,最后都是腿麻麻而去。

这次也一样,谢衍慢吞吞扶墙移动,平行位移,走出房间时正在堂屋办公的周游时不时看她两眼。

谢衍:“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周游:“请不要以己度人。”

谢衍揉着腿,小声嘀咕:“我不喜欢这种苦行。”

这种程度就叫苦行了?周游心想。人要有所敬畏才能学会生活,谢衍活得过于随心所欲了。

谢衍和周游前后脚出门,周游去派出所,谢衍去看杜鹃花。沿着土坡走了很远,一路兴致勃勃地拍照,却见田埂下有个婶娘在骂自家女儿:“读那么多书有个死用,赚不到钱,年纪还大了不好说亲。你姑家旁边那户外孙女当年进了遥感所,嫁了人还不是回去服侍老公了,你能比她有出息啊?”

谢衍听着听着,心想,进了遥感所,这说的不就是我吗?我当年要是没被劝着辞职回家当家庭主妇,现在大小也是个现管了。

她摆弄着手机,忽然觉得没什么风景可拍,也没那兴致,就转头回家了。

而另一头周游正在跟端山镇的镇领导和派出所领导见面,开头内容是就昨天的事情进行互相的客套谦虚感谢接受,然后周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那里的木桥已经腐蚀严重,地面也很滑,最好在旁边立个警示牌,防止有人大意失足。”

“哎,一直有的呀,前两天我们所还有人去检查过,好好着,偏偏就昨天被拔了。”所长连忙说。

“想来也是,那里以前是住人的地方,警戒标识肯定不会落。”周游微笑着说,面色上完全看不出异样。

镇长接话说:“确实不巧,等会重新做个牌子放那。周市长中午留下吃饭吧,把你夫人也请来。”

周游客气拒绝:“她还有事不在,我中午回去吃,下午就回澜水了。”

周游走时镇长和派出所他们把人一路送到大路上,所长看着他的背影,纳闷道:“周市长昨天出那么大事,他老婆心态咋那么好,不陪他过来也就罢了,还不在?”

“周市长自己都那么淡定,只是个意外,两口子昨天安抚好情绪,今天不就调整过来了吗,管那么多。”镇长不以为意。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可以假托意外或者巧合,但是当封洲听说市政府的秘书处有人寻求公安系统帮助调查谢衍外婆家住址,而原因是周市长联系不上时,他难以避免地联想到了之前的车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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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有重复句,没改好,强迫症好难受,啊我哭了T_T

28.男主:不要靠近女人,会变得不幸 < 好乐无荒(司隶校尉)|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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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男主:不要靠近女人,会变得不幸

先是车祸,再是蒙特尔爆炸案,接着是在端山镇险些遇难,封洲心说这要全都是巧合,周副市长未免太不幸了些。

谁信呢。早年反腐,近几年扫黑,涉事官员有的远逃海外,有的自杀,有的意外死亡,这意外死亡当中车祸占了八成以上。交通事故造成意外死亡的量刑同类最低,有的甚至只要钱给够牢都不用坐,如此高性价比的杀人手段,被频繁使用也不足为奇。

端山镇也是,乡镇地区,附近基础设施跟不上,确实容易发生意外,发生了也很难追责到个人头上。

封洲翻着案卷思考,虽说谢衍的嫌疑很大,但也不大可能独立策划蒙特尔的爆炸案,她只是个全职太太,按照中小学校的安保严密程度她连校门都进不去。

难道是团伙作案?

目的是什么?

针对周副市长的话,难道和澜水上层领导有关……

封洲还在想着,办公室门咣的一开,外面传来谭一臻恼火的声音:“晏科长,不要觉得您来自国安系统,我们公安就得让着你。这个案子国安不是牵头单位,我们不存在上下级关系,你直接把证物报告拿走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对面那个人直到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才说:“谭队,您消气。”还倒杯热茶亲手奉上:“你我都知道,这个案子不同寻常,更不能走漏风声。此次国安特地抽调我们和你们共同侦办,人员背景都是再三审查过的,可谁能说你公安内部没有钉子呢?首长已经发话,以后出现的第一手线索,先由国安这边接手,之后会再与公安合作调查。”

谭一臻冷笑一声:“说白了你国安还是要牵头,但出了事情还是两边共同担责,算盘打的真好。”

“这您误会了,等我们排查结束,确认所有人审查通过后,该共享信息还是共享,该合作还是合作,这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出外勤了,只有封洲留下查卷宗。他从电脑后探出头,看清了正在和谭一臻说话的女人。

以职务来讲,这个女人算是很年轻了。确实是部队里出来的人,短发素颜,站姿笔直,只是说起话来更油滑。

正是国安派来和公安局合作的晏科长。晏科长全名谢晏,此人背景很深,据说是东部战区司令员晏时危上将的外家亲戚,姓名也是由父母的姓拼起来。所以相比较原姓,大家更多称呼她晏科长。

晏科长说话滴水不漏,封洲旁听了这半天,也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们侦办的案件卷宗也不允许调阅,只是谭一臻有一次和他单独闲聊时说过,是军队内部出现间谍,还和澜水上层有关,但是更深的,他也没说。

不同单位之间合作侦办产生矛盾是常有的事,晏科长走后,谭一臻踹了一脚门边的哑铃出气,经过封洲身后时看见他还在翻谢衍的调查资料,便不耐烦道:“别看了,再看下去,你特么就更难脱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