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心不在焉地走过去:“你就这么怕他?周游是很可怕的名字吗?”
“只是觉得麻烦而已。你可以不用过来了。”闻听面对谢衍,到底没把手里的枪举起来。
谢衍只能站在原地,歪着头打量闻听身后的沈佑之,走近了发现沈佑之情况不容乐观,虽然光线太暗看不清他身上是不是受了伤,但是从他半跪着的姿势和略重的呼吸声,就知道肯定状态不佳。
“杀疯了”确实是形容闻听的精神状态的。
“你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谢衍对沈佑之说。
沈佑之回她:“你看到我也不意外。”声音很虚。他顿了顿,似乎是缓过劲了,接着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的问话其实有歧义,既可以理解为“什么时候发现我和她的关系”,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时候发现会在这里”,或者别的理解都可以,但是谢衍的回答非常冷漠:“忘了。”
沈佑之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谢衍转头对闻听说:“我没想到你这么有仪式感,杀个人还特地跑到这里杀。”
酒厂的规模是在最近数年扩张得来的,在此之前,这附近就是闻听小时候待过的实验室旧址。
闻听必然已经不记得幼年在实验室的事情了,但不妨碍她痛恨这里。
闻听的思维并没有被谢衍带着跑:“你怎么知道会在这?”
“窃听了周游的书房和他秘书的手机,自己又连蒙带猜,摸索着找到了这。”谢衍一语带过。
闻听冷笑一声。
谢衍有点无奈:“为什么都不信呢?我确实是这样找到的。”
闻听恢复面无表情:“不是不信你,是不相信周游。”
谢衍把她的话在脑子里绕了个弯:“啊,你的意思是周游故意给线索让我找过来?不会的,他巴不得我和你断绝关系。”
“哦,”沈佑之长长地拖了音,因为受伤的缘故有些气虚,“那天晚上给书桌底下安窃听器的人原来是你,难怪周游示意我不要声张。”
谢衍皮笑肉不笑:“这么听他的话?我还以为凭你这性格绝对会找出安窃听器的人报复。”
沈佑之看向闻听,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几年前,我还很心高气傲的话,是会那么冲动的。而且难道你以为我不怕他吗?害怕周游并不是一件开不了口的事,这再正常不过了。”
谢衍心里暗暗可惜空间站位,对闻听说:“我可以走过去踹他两脚吗?”
闻听警惕道:“不可以。”谁知道谢衍想干啥。
谢衍将一直插在外套兜里的左手掏了出来,四条指缝里都夹着一把刀,有折叠刀,有短刀,还有合起的蝴蝶刀,她询问:“那我可以把这些刀甩到他身上吗?”
闻听一看那些管制刀具,恼了:“你居然带在身上?被查到怎么办?”
谢衍嘴上客客气气:“我想捅他几刀,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闻听不说话了。
“他也是当初……那个过你的人之一,对吧?”谢衍顿了顿,还是不忍心把那个词汇说出口,“他正好在澜水,你把他带到这里来,是想报仇,大概是杀了他。”
“真是狠心,”沈佑之微笑着叹了口气,死到临头了周身还是一股满不在乎的散漫,“一共五个人,一个死了,一个残了,然后轮到我,之后是谁,靳航还是江帆?”
闻听唇紧抿着,表情冷漠。
沈佑之继续说道:“我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又得到了你一直想要的军界支持,你想杀了我,很正常。但是温柔点,我怕疼,尤其是你带给我的疼。”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闻听还未说什么,耳边一阵风吹过,谢衍已经冲了过去,直接对着沈佑之拳打脚踢,也不说话,只是甩着最称手的短刀捅了他好几下。沈佑之也是硬气,只是闷哼了几声,就不再发出声音了。
简直猝不及防,闻听都愣了几秒。
虽然现在的谢衍是个爱钓鱼的社会闲散人员,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但是学生时代起她就是个体育健儿,长短跑标枪屡拿第一,直接从原地冲到沈佑之旁边那是真的就跟一阵风似的,就算拿手机录视频也只能看到一段残影。闻听在面对谢衍时本来就情绪松懈,偏偏听沈佑之说话又产生了片刻的恍惚,结果被谢衍蹿了过去。
谢衍还在那边拳打脚踢,闻听反而开始担心起沈佑之,上前两步皱着眉说:“你别把他捅死了。”
“捅死了又怎么样?你不是本来就想要他死的么?”谢衍的脸因为过于愤怒而涨红,喘着气说。
闻听强行将谢衍架起来:“那也是我杀,跟你没关系。”
她讥讽地说:“他可是你老公的亲戚,别因为我惹得你一家人不愉快。”
谢衍:“你抓疼我了。”
闻听松开手,忍可无忍道:“你别胡闹了。”
谢衍冷笑:“你以为我不想做一个优雅知性的美丽女青年吗?偏偏你们一个两个发疯,害得我只能跟着你们发疯。”
闻听闭了闭眼。
至少几个月前,谢衍和她刚重逢的时候,还是说两句话就能哭出来的样子,日常崩溃,日常柔弱,闻听稍微冷漠点,谢衍一颗玻璃心就能碎给她看。这才过去多久,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内心也是够强大的。当真是头铁,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所有人都在和闻听背道而驰,只有谢衍说什么都不放弃,拖也要把闻听拖回正道上,死死拽住她的手。
在闻听活到如今的年岁里,她数次遇到过难缠的敌人,但没有哪一位会像谢衍这样棘手。
因为常规手段根本对付不了她,非公事原因闻听不会拿手段对付一个普通公民,情感上更不愿意伤害自己的姐姐。
闻听莫名产生了一种怯意。
她死活不愿意和谢衍联系上就是怕的今天,谢衍一旦知道她在做的事情,不管怎样都一定会把她拦下来。
闻听压下心头某块柔软的酸涩,冷着声音说:“你走吧,再晚点,周游来了你不好收场。”
谢衍提着手里血淋淋的短刀:“我捅他了,刀上有我指纹,能验出来,咱俩是共犯。”
闻听似笑非笑:“你觉得我连处理这点问题的能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