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飘动的窗帘和倾泻而入的阳光。
茶几上放着一个浅色纸盒,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物归原主”。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他这些年送她的所有礼物:那条海豚项链,学术会议纪念钢笔,甚至还有他随手给她的实验室通行证。
每一样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像从未被使用过。
宋晴朗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迟钝地感到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疯了一样翻遍整个公寓,
衣柜里没有她落下的衣物,浴室没有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连厨房都没有她最爱用的那个马克杯,杯底还刻着他名字缩写的那只。
他们的合照,她写满笔记的教材,她存在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他在书房抽屉最底层找到一本装订整齐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是温尽夏工整的字迹:《宋晴朗教授学术报告整理记录》。
三百多页的笔记,记录了他这四年来的每一场讲座、每一次学术发言,甚至包括他随口提过的研究设想。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酒吧事件前一天,末尾写着一行小字:“希望教授的研究一切顺利。”
宋晴朗的视线模糊了。
他这才想起,温尽夏连告别都是安静的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当众让他难堪,甚至临走前还帮他整理了全部学术资料。
就像她曾经存在于他生命中的方式:温柔、妥帖,又悄无声息。
窗外传来毕业典礼的欢呼声,彩带和学士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宋晴朗跪坐在一地散落的纸张中间,突然意识到,那个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晴朗站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手中的咖啡杯突然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或许温尽夏早就发现他把她当替身的事情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发冷。
他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每次和钟青青见面都选在温尽夏上课的时间,所有通话记录都及时删除,连送给钟青青的礼物都是用现金买的。
他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钟青青不过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执念,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养女,怎么可能影响到他和温尽夏的关系?
可现在看来,温尽夏早就知道了。知道他把她当替身,知道那些深夜离开的借口都是谎言,知道他每次亲吻她耳后那颗痣时,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宋晴朗喃喃自语,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他想起温尽夏越来越沉默的眼神,想起她不再主动给他发消息,想起她某天突然把头发别到耳后,刻意遮住那颗痣的样子。
所有细节串联起来,组成一个他不敢面对的事实她早就知道了,却安静地配合他演完了这场戏。
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钟青青发来的自拍。
照片里她穿着性感的吊带裙,耳后那颗痣被化妆品刻意凸显。曾几何时,这个画面会让宋晴朗心跳加速,现在却只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夏夏......”
他痛苦地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温尽夏最后一次看他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决绝。
他猛地睁开眼,一拳砸在墙上。不,他绝不会就这样放手!
“周院长!”宋晴朗猛地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温尽夏的毕业证是怎么回事?”
周院长从文件中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刺人:“宋教授,请注意你的仪态。”
“我是她的指导教授!”宋晴朗把手中的论文摔在桌上,“没有我的签字,她凭什么......”
“就凭这个。”周院长推过来一份文件,《导师更换申请表》上赫然是温尽夏工整的签名,而审批栏里周院长的签字日期显示是十天前正是酒吧事件爆发的那天。
宋晴朗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她不可能,她去了哪里,我要见她!”
周院长的声音异常平静:“她最后的要求就是,别告诉你,她在哪儿。”
宋晴朗不敢相信,他捂着心口,竟然咳出了一大口血。
温尽夏离开的第二十天。
宋晴朗已经连续七天泡在“迷夜”酒吧。
曾经一丝不苟的教授现在衬衫皱得像抹布,金丝眼镜上沾满指纹,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
“再来一杯威士忌。”他敲了敲吧台,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酒保犹豫着推过酒杯:“宋教授,您今天已经......”
“我说再来一杯!”宋晴朗猛地拍桌,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就在这时,一个油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宋教授吗?”
张总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啤酒肚几乎要撑破西装扣子。他自来熟地坐到宋晴朗旁边,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古龙水味。
“听说您那个小替身跑啦?”张总凑近他耳边,酒气混着口臭喷在宋晴朗脸上,“要我说,女人嘛,再找一个就是了......”
宋晴朗的拳头已经攥紧。
但张总接下来的话让他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不过您那学生确实带劲,皮肤白得跟牛奶似的,腰细得一只手就能掐住......”张总猥琐地比划着,“就是性子太烈,那天在厕所差点把我手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