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乩野不咸不淡的瞥了傅谨一眼,傅谨被这一眼莫名看的有些发怵,咳嗽一声闭上嘴。

傅严则相比弟弟傅谨要严肃许多,“公子,您这几日都伤病在床,有一件关于芙蕊公主的事属下一直未能来得及向公子汇报。”

一听是关于殷乐漪的,陆乩野敛了心神,“何事?”

“那日属下和傅谨与襄王的手下周旋许久后才和公子汇合,属下后来便特意去调查了一番襄王当日的动向,发现在公子您为护芙蕊公主独自?下山后,芙蕊公主并未回到营地里?,而是在天明后坐着襄王的马车,和襄王一起回到营地。”

傅严作揖,“襄王暗杀公子一事,在场见证此事的人必定会被襄王灭口?。可芙蕊公主不但毫发无损,还被襄王安然无恙的送回去,这事实?在可疑,属下怀疑芙蕊公主或与襄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

他欲言又止,抬眼看一眼陆乩野神情,陆乩野语气不明:“继续说。”

傅严这才敢接着道:“属下斗胆怀疑芙蕊公主和襄王已成一派,所?以即便公子以身?护了芙蕊公主,公主她也没有下山回营为公子向陛下求援。”

“公主她……她和襄王一样?,都想致公子于死地。”

傅谨听完兄长讲的这一番猜测,立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芙蕊公主,那可是唯一一个欺骗他们公子、往他们公子胸口?捅了根簪子后还能活着的人。

傅严又焉能不知公子待芙蕊公主的不同,他跪在地上以示忠心,“目前的局面虽然是公子您希望看到的,但那夜若非公子手段高明随机应变,公子说不定便真的要因芙蕊公主搭上一条性命了。”

他俯首作揖,“属下恳请公子往后在芙蕊公主一事上,不要再?心慈手软。”

陆乩野垂下眼帘望向傅严,眸中情绪被掩在其后,淡声问:“依你之见,莫不是要我杀了她以绝后患?”

傅严正要点?头?,被傅谨按急急下,“公子,我兄长他今日一派胡言乱语!还望公子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公主她……公主她温柔仁善,不像是会害公子的人!”

陆乩野抬抬手,傅谨忙拖着傅严告退。

殿中又复沉寂,晨光落在床帐上,一支珍珠钗在角落处被照的熠熠生辉。

陆乩野探手将?珍珠钗捡起,放在掌心里?漫不经心的把玩。

殷乐漪从前便在他面前动过对他的杀念,寻到时机借赫连殊的手,兵不血刃的将?他除去,她还真是聪明。

陆乩野摩挲钗上的珍珠,想到殷乐漪昨夜的乖顺与主动,恐怕都是做戏的虚与委蛇。他还险些真的以为她对他终于动了几分真情。

珠钗在陆乩野掌中应声折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冷笑着将?断掉的珠钗丢到了地上。

可惜他陆乩野这条命阎王爷不收,公主殿下不能如?愿以偿的除掉他这个心头?大?患,也就更别想从和他的纠缠中脱身?。

第068章 卧病

芙蕊公主?以透气为由?, 昨夜不许宫婢跟随独自离开绛清殿。

木槿忧心公主?,在殿中等了芙蕊公主?半宿,才等到公主?回殿。

她身为宫婢, 不敢询问公主?的去向, 可?在为公主?宽衣解带沐浴之时,看到公主?身上的那些痕迹,还是心惊肉跳。

“公主?……”

殷乐漪眉眼难掩倦怠, 示意木槿,“此事莫要声张,更不能让母妃知晓。”

木槿已不是第一次在殷乐漪身上瞧见这样的痕迹, 她们?公主?何其的娇柔, 让公主?大病初愈便受这样的磋磨, 和要她们?公主?半条命有何区别。

她伺候完公主?擦身换衣,果不其然公主?当夜便又发起了热, 身子?烫的跟火烧似的, 风热卷土重来。

冀州与都城相隔数千里,襄王奉命讨伐肃王之事一出, 消息便在魏国传的沸沸扬扬。

肃王赫连鸿在冀州得知此事后更不会坐以待毙,联合冀州附近的州郡起兵, 朝着魏国都城的方向沿山路一路行军,途中若遇不为其大开方便之门的州郡, 便带兵强攻。

肃王来势汹汹, 起兵攻打更是让人措手?不及,不过十几日光景,崇州、龚州两个州郡便接连沦陷。两州的百姓饱受战火苦不堪言, 纷纷向其他州郡逃窜,一时间硝烟四起, 流民?遍地。

肃王暴行引得天下文人口?诛笔伐,若让此等乱臣贼子?坐上皇位,定是一代暴君,魏国社?稷更将毁于他手?。

是以襄王赫连殊讨伐肃王,可?谓是匡扶朝纲、铲奸除恶,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但襄王虽在百姓心目中素有贤王美名,却从?未领兵上过战场,朝堂和民?间对他能否顺利讨伐肃王的质疑声也不在少数,拿他和将星十六殿下相比的更是颇多。

都道若不是十六殿下身受重伤,出兵讨伐肃王一事又怎会轮到襄王。

半月后,肃王占领维州,盘踞在城楼之上和襄王的兵马狭路相逢。

两军对阵,兄弟重逢,双方皆高举着魏国军旗,场面一时之间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诙谐。

赫连殊骑着战马从?军中走出,仰头对着城楼上的赫连鸿高声道:“十三弟!你已铸成大错,不要再执迷不悟,现在打开城门束手?就擒随为兄回京,为兄必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留你一条性命!”

赫连鸿讽刺一笑?:“赫连殊!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惺惺作态!本王若束手?就擒,你恐怕马上便会将本王的头颅斩于刀下,你这等两面三刀的伪君子?竟还被称为‘贤王’,可?见朝堂上那群臣子?有多么的有眼无珠!”

他有恃无恐,赫连殊被他骂的一脸青色,忍下一肚子?怒气,继续规劝道:“……你不知悔过,一意孤行,可?有想过滟嫔娘娘和娉婷的处境?”

“她们?二人一人是你生母,一人是你嫡亲的妹妹。你在维州行下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事,她们?二人受你牵连,你于心何忍?”

赫连殊自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谁承想他这番话一出,反惹得赫连鸿勃然大怒。

“赫连殊,你也知道我母妃胞妹无辜?可?又是谁将暗杀赫连欺的罪名推到了我头上,害得我母妃胞妹被软禁在宫中!”

赫连鸿本想再养兵蓄锐,蛰伏一段时日,可?暗杀手?足的罪名竟就这么可?笑?的被栽赃到了他身上,父皇更是昏庸,不彻查便将母妃和娉婷软禁,身为人子?和兄长又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赫连殊,休要再与我多言半句!我今日便先?杀了你祭旗,待我他日杀到京城登上龙位,再将那佞臣赫连欺的头颅割下,让你们?兄弟团聚!”

眼见他动了杀机,赫连殊的盔甲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赫连欺战功赫赫,是他入主?东宫之位最大的阻碍,他若是不能凭借这场战役打响名声,赢得百姓的爱戴,东宫之位便离他又远了一步。

但赫连殊不擅领兵作战,可?此战他又必须拿。所以他这才想不费一兵一卒,规劝赫连鸿归降。

可?这赫连鸿却已经完全是一副一条路走到黑的架势,赫连殊麾下幕僚骑马到他侧后方,悄声道:“殿下,肃王既然不为所动,殿下便只能以兵马取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