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裴惊鹊定然要回去京城,没想到也就是在途中她遭遇人追杀死于非命。

难道重活一次她要因为躲开追杀就选择不与周晋安和离了吗?当然不可能。

心中的刺已经扎进去了,周家的人也叫她烦躁。

“不喜欢了那就和离吧,到时候周晋安想纳多少妾室都随他的便。”对着陈氏等人骤然变得铁青的脸色,裴惊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提议甚好。

说不定早些提出来和离,她就能早些回京城,避开死劫呢。

陈氏愣住了,和离?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不禁慢慢地思索起来,如果儿子和裴惊鹊和离,太子倒了是不是就不会牵连到他们周家……可是,一旦和离,裴惊鹊那上百抬的嫁妆数不尽的珍宝就和她再也没有关系……

她有些浑浊的眼神不停地闪烁,似是在拼命地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眼下表兄和姑母的处境令人深忧,我也不想连累母亲你们,我与宁妃和赵王素来不对付,他们若得势,唉,周家满门,要么死要么流放,这个罪母亲肯定受不了。”裴惊鹊无辜地摆了摆手,毫不犹豫点到了周家人最担心的死穴。

她也没想到表兄会失势,倒让那个讨人厌的赵王上位。

“这……母亲,大郎和二娘三娘年纪还小。”府中的长嫂程氏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为母者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女受苦。

“晋安的郡丞之位也很难保住,想来这郡丞府以后住不得了。”裴惊鹊很可惜,这座府邸大部分的摆设都是她布置的,周晋安啊周晋安,你为什么要变呢?

“母亲!”周家如今的底气全靠周晋安撑起来,小儿媳孟氏也按捺不住了,若是她的夫君周家三子在这里,恐怕比她还要急切。

“和离,必须尽快和离!”陈氏还在犹豫之时,周老太爷从门外走进来,显然听了几句。

没了二儿子的郡丞之位,他们一家子靠什么生活!

“晋安,为了全家全族,你决不可迟疑!”周老太爷拧着眉头回首,他的身后立着一个身形颀长的俊美男子。

长眉若柳,朱唇修目,周晋安的容貌很盛,是一种很有攻击性的美丽,也是所有周家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的。

裴惊鹊带着一分欣赏偏头看过去,男子的目光沉沉地深深地盯过来。

第2章 第二章 不喜欢脏男人。

裴惊鹊恍惚了一瞬,因为她觉得周晋安看过来的眼神中似乎蕴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然而上一次周家人的吵闹耗费了她的精力,这一次死前的记忆又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她最终还是没有主动去探究。

“周晋安,你要同我和离吗?”裴惊鹊收起了心头划过的一分异样,睁着一双灿若琉璃的眼睛轻声问他。

她整个人还是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的,眼尾有些弯,笑意盈盈,仿佛和离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

周晋安瞳孔微缩,绷紧了薄唇一言未发,他想到了数年前她也是这般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轻飘飘地问他要与她成婚吗?

“周探花游街的模样我实在喜欢,你还未娶妻,我现在想要嫁人了,你愿意同我成婚结为夫妻吗?”

那时的她和现在相比仅仅容貌有些青涩,语气和神态都没有丝毫改变。选择和他成婚无关紧要,脱口而出和离也毫无挣扎与犹豫。

怒气从他的血肉中滋发,在他的身躯内横冲直撞,周晋安的神色很快染上了冷戾,尖锐的颌骨仿佛一把利剑。

堂中程氏和孟氏等人已经屏紧呼吸,就连周老太爷和老夫人陈氏在窥到儿子的脸色后都下意识心中一紧。

凝滞的寂静之下,裴惊鹊却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是冷脸,半年来她见过周晋安许多次这般的冷脸了,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也不说。

裴惊鹊越来越心灰意冷,待在郡丞府也乏味起来,期间也生过和离的念头呢。

当然,日子勉勉强强也过得下去,可是偏偏周家的其他人不安分,他们夫妻感情不就越变越淡了吗。

“母亲想为你纳妾,我不会同意的。不仅如此,只要我还是你的夫人,你就永远不可能有妾室,哪怕发生任何事。”裴惊鹊瞅了瞅男子抿直的薄唇,一点都不心虚,这些话她早在成婚之前就和周晋安说清楚了啊。

一个男子有第二个女人那不就脏了吗?她皱着鼻头想,脏男人必须离她远一点,不能近她的身,就算说再多她欢喜的甜言蜜语也不行。

周晋安沉着脸,还是没开口。

他的母亲,周老夫人像是被戳了痛脚猛然呼吸急促,裴氏居然告她的状,哪里有做一个儿媳的样子。

“你嫁给晋安三年毫无所出,纳妾是必须的!你这女人,好歹毒的心思,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还想让我儿断子绝孙不成?”她厉声指责裴惊鹊,恨不得将这几年所有的不满倾泻而出。

越说越气愤,好似她受了多大的罪过,到了最后还想让婆子对裴惊鹊动家法。

和离之前裴惊鹊就是她周家媳,婆母教训儿媳天经地义。

周家的婆子还未有动静,青萍等人就立刻将裴惊鹊护在了中间,眼神多有鄙夷。

裴惊鹊倒是很淡定,动家法而已,上一次她就体会过了。

“周晋安,你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总也不出声。”她也不管周老夫人,只嘟着粉唇略带抱怨地同周晋安说话。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薄唇,心道世间流传的话有些道理,唇薄的男子也薄情,周晋安现在定然是变心了。

换在他们刚成婚的时候,他已经上前来哄她了,语气肯定也温柔,不会是冷冷要发怒的模样。

听到她抱怨却还含着娇憨意味的话,周晋安的薄唇动了动,体内的怒意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顶撞长辈,是为不孝。惊鹊,日后你不得再对母亲如此失礼。”他一字一句地同裴惊鹊说,语气平静。

夫为妻纲,男子历来就是女子头顶的天空。周晋安自幼受到这样的认知,此时此刻却是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将这个道理摆在裴惊鹊的面前。

闻言,周老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其他人也松一口气,周晋安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他是向着周家人一边。

也不意外,毕竟有哪个男子可以接受自己将来膝下空空呢?裴惊鹊三年t?都无所出,估计这辈子也生不了孩子,她还霸道地不准其他女人生,活该被厌弃!

裴惊鹊很失望,失望到心口破了一个洞,有些凉有些痛,不纳妾是提前说好的,动家法也是周老夫人先提的,周晋安不仅不来哄她反而还定下她不孝的罪名。

好在经历过一次心疲力尽,她的失望也没持续多久,都要和离了何必再争论呢?

“看来,你也愿意同我和离,既然如此,和离书一式两份我们都写了吧。”裴惊鹊还记得和离书的内容,诚恳地表示责日不如撞日,事情今天就可以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