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顾峤一封亲笔信递到云州的司马家?,短短的两日而已,裴惊鹊就看到了成效。

司马公亲自带着朱氏的聘礼上门退还,并当众直言朱家?子巧言令色,三心二意?,一边向司马家求娶一边诱骗良家女子,与?司马家?结亲实为骗婚之举,愤而退婚。

作为德高望重弟子千百的大儒,没人怀疑司马公是在污蔑朱家?,实在是没有牵扯,犯不着。

“毕竟是不入流的外戚,靠佞宠上位而已!先前也是我为人蒙蔽,看走眼了。”司马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火又很快烧到了宁妃和赵王的头上。

一介大儒说自己看走眼难道?说的只是朱家?一个?郎君吗?真?正所指的还不是名声远扬的赵王殿下?

至于宁妃,赵王的生母,那不就是一直以来的佞宠吗?她的儿子能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君王?

赵王苦心经营的贤名当即就毁了一大半,连累着宁妃也?被人回忆起初承宠时得意?妄为的举动?,为了不给儿子拖后腿,只能忍气吞声地躲在她的宫殿里面,静等事态平息。

坏事的人是她的娘家?亲侄子,她就连找人问罪都憋屈的不行。

而被司马家?退了婚的朱六郎显然处境更加糟糕一些,他可是被司马公亲口断定诱骗良家?女?子,是不耻为伍的腌臜之流。

因为父亲朱敬义成了废人,在朱家?的地位原本?就有所削减的朱六郎一时之间?为千人万人嘲讽,就连朱家?的下仆都敢当着面对着他阴阳怪气。

朱六郎恨的几乎呕血,几乎立刻就明?白自己对裴四娘做的种?种?算计被原封不动?地告诉给了司马公,他并不是愚蠢之辈,否则当初也?不会赢得司马公的喜欢,得以和司马氏定下婚约。

可这?一切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打算,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花时间?精力和一个?本?就不喜欢的小娘子演一场戏,还不是他尊贵的表兄要求!

然而时至今日恶果叫他一个?人担了大半,他的表兄竟然只顾着自己撒开手不管他的死活了。

一想到他的父亲如今过的生不如死,而自己原本?该有的大好前途毁之一旦,朱六郎的一颗心仿佛被虫蚁噬咬,既痛苦又怨恨。

然后这?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一直被他认为愚钝好骗的裴四娘找到了他。

“你说过爱我,愿意?为了我去死,我相信你说的话,所以,我找来了一条毒蛇,你愿意?为了我被毒蛇咬上t?一口吗?”青春貌美的少女?站在朱六郎的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她的手中捏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阴冷的蛇瞳盯向他,朝他嘶嘶吐着蛇信,两颗毒牙若隐若现。

回过味来的裴四娘发现最初咬自己的那条蛇根本?就没有毒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大对劲了,她向来骄傲,根本?容忍不了自己轻而易举地被人骗了感情。

甚至差一点,她就失、身给他,更坏的结果还会成为他的妾室。

裴四娘将这?当作自己人生最大的耻辱,她注定要讨回来。

“四娘,有些毒蛇的毒性太重,被咬上一口可能连一息都撑不过去。你向来善解人意?,不会咄咄相逼,这?蛇还是赶紧松开放走吧。”朱六郎的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愿意?为了她去死?荒谬,他的命何等珍贵,怎么能耗费在一个?蠢笨女?子的身上。

“郎君放心,你当初如何救我,我现在也?会这?么对你的。有我为你吸去毒血,你怕什么啊?”裴四娘的眼睛黑沉,直愣愣地朝他举起自己的手。

那条毒蛇离朱六郎更近了一些,往后退是裴四娘带来的身高体壮的护卫。他咬紧牙关冷汗涔涔,也?不再装了,厉声道?咬裴四娘的蛇根本?就没有毒,“本?郎君根本?不会倾心你这?样既无才情又蛮横霸道?的女?子!一开始的遇见就是伙同你的亲表姐哄骗你的,傻姑娘,如何到了今日你还看不清楚?”

他怕自己再不说,裴四娘真?会放毒蛇来咬他。

“我是被迫听命不得已而为之,食到恶果也?就认了。但你可要想清楚,真?正要玩弄你的人是你的亲表姐,不是我,这?条毒计便是你的表姐,那个?姓温的妾室亲口向赵王提出来的。赵王,我的亲表兄,用过人就丢,也?不是好东西。你要恨要报复,应该对着他们!”朱六郎自觉自己仅仅是奉命行事,当不得一死。

闻言,裴四娘吃吃地笑出了声,不愿再看从前这?张让自己迷恋安心的俊脸,抬手狠狠将毒蛇扔到朱六郎的身上,转身就走。

朱六郎白着唇,迅速躲开,可毒蛇的速度比他更快,两颗尖利的毒牙最终咬在他的脚踝上,他身体一僵轰然失去力气跪了下去。

“这?种?蛇的毒性不大,你放心,咬你一口要不了你的命,你死不了的。但若是无人来救你,耽搁下去,你日后便会时不时地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仿佛你的腿消失了,感受不到了。”

疼痛难忍无药可医,这?就是属于裴四娘的报复,拙劣但十分有效。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家人的距离。

“也算是聪明一回。”从护卫的口中得知裴四娘的所作?所为, 裴惊鹊感叹一声,便不再管她?了。

赵王现在忙着修补自己的名声自顾不暇,又废了朱六郎一个?棋子, 哪有心情再算计一个?裴四娘。

裴惊鹊心情大好?, 抱着裴遂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一时夸他眼睛生的好?日后?定不是个?丑娃娃,一时又疑惑他怎么不和婵娘一样经?常哭泣, 捏捏他的脸蛋,摸摸他头?顶的胎发,笑着又用额头?顶了顶他的肚皮。

裴遂溪至始至终都很乖巧, 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玩闹, 直到裴惊鹊拿走他贴身的昆山之玉时, 他才张开嘴巴, 发出了稚嫩的一声啊。

“原来你知道这是你的东西啊,那你知不知道是谁送给?你的啊?”裴惊鹊摩挲了一下温润的玉石, 想到还没有动静的承光宫, 亮若星辰的眸光暗了下来。

朱六郎和司马家的婚事固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 但她?令人暗中留意?,常家大郎的那篇文章仍然具有传播力度,在文人学士中的热度不低。

当中肯定少?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不过裴惊鹊却失去?了关注这些有心人的兴致。

她?只觉得厌烦,自己只是从自家的藏书中拿出来一个?方子用了, 却惹来了这么多的虫豸,究竟是都想得到一份利,还是欺她?身为女子不该握有重宝。

“啊。”小小的裴遂溪可?能是察觉到了阿娘不愉的心情,又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粉红色的牙床。

裴惊鹊将他抱的高?高?的, 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他软嫩的小脸,又看他不胖却结实匀称的手臂和双腿,最后?是小巧圆乎的脚丫,得出结论?他比刚出生时大了许多。

“快要三个?月了,应该可?以出去?见人了吧。”

于是,在一个?微有热度的午后?,裴惊鹊用一卷薄薄的云锦将软绵绵的裴遂溪抱在了怀里面,乘上马车入了宫。

最先去?的宫殿自然是裴皇后?的长秋宫,伊女官亲自去?迎她?,看到醒着的裴遂溪,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太子虽有女儿,但因为身体不好?养的精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出承光宫,裴遂溪的到来怎么不叫人稀罕。

裴皇后?见到侄孙,也很高?兴,当即摘了手上和发间尖锐的首饰,亲自接过了裴遂溪,“胎发浓密,眼睛有神,皮肤雪白,真?好?,不愧是我裴氏的子嗣。”

“灰色的眼睛和顾相的一样。”裴惊鹊懒散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长秋宫的蜜水,和姑母点出裴遂溪最有特征的一个?地方。

他不只是裴氏的子嗣,也是顾相的亲子,遗传他的相貌,流着他的血。

她?突然想,如果她?再次有孕的话最好?生个?女儿,让她?姓顾,遗传她?自己的相貌,然后?继承顾相的姓氏和定国公府。

如此甚为美妙!

裴惊鹊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绕着长秋宫转了好?一圈,直到她?撞见太子妃和郭侧妃两?人以及她?们带着的两?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