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令仪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你先去吃,我去找一下大人。”
“谁,陆晏廷吗?”池凌洲闻言非但没放开她,反而一把将她拽的更紧了,“哎呀你别找他了,他出城了。”
“出城?”沈令仪闻言一愣,“去哪里了?”
“不知道。”池凌洲摇头,“方才在城门口换防的人回来和我交代,说下午就看到陆晏廷带着护军出城了。你说这个人,留我们在这儿忙得脚不沾地,他倒好,还跑出城去偷懒了。”
沈令仪哭笑不得,随即又问,“他出城,一定是去办别的事去了,既陆大人不在,那小侯爷呢?”
“他?”池凌洲这才恍惚地左右看了看,然后狐疑地皱起了眉道,“对哦,温久卿呢,他……我也半天没见着了!”
第90章 我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
温久卿确实不在驿站。
那会儿布粥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带着石修去了邻街的司教坊。
此刻,主仆二人正并肩立在坊门前,与守在门口的崇岭周旋着。
“小侯爷,您别为难小的,小的奉大人之命守在此处,大人说了,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崇岭提剑作揖,恭恭谨谨的话语里全是劝退之意。
石修一听就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小侯爷是那普普通通闲杂人等的身份吗?你见了我们小侯爷不也得尊称一声主子?现在主子要进去看人,你个做奴才的拦什么?”
可崇岭却压根不在意石修的话,闻言依然笑看着温久卿,“小侯爷,还请不要为难小的。”
“若是我今日执意要进呢?”温久卿也是嘴角含笑,用客客气气的口吻说著不太客气的话。
“那……就请小侯爷休怪小人无礼了。”崇岭说著举起了手中的银翘剑。
“崇岭,你敢!”石修见状忍无可忍,也“哗”地一声抽出了暗藏在腰间的佩剑。
就在这时,温久卿却缓缓抬手按住了石修的剑柄,然后对崇岭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辛苦了。”
他说罢便拍了拍石修的手,转身扬长而去。
石修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隔空冲崇岭抡了一记拳头,方才后退著去追温久卿。
“主子!”等追上温久卿,石修不解又不悦地问,“你怎么还真给那个崇岭面子了?司教坊那里就他一个人呀,我负责拖住他就行了,你直接能进去呀!”
“确定肖立在里面吗?”温久卿负手背于腰后,仿佛正在沿街散步。
“确定。”石修点头,“我都看见崇岭一日三餐往里头送了,而且我打听过了,这个司教坊里确实有个铁狱,之前就是关押犯人用的。”
“那你说,我要见肖立做什么?”温久卿随即看向了石修。
石修被自家主子问懵了,一时都没答上话。
突然,温久卿脸上的笑意尽敛,眼底露出了极为罕见的一抹凌厉之色。
“你瞧,我其实也没什么要和肖立说的,我只是想要了他的命而已。”
石修一个激灵回了神,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主子,小的知道了!”
温久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瞬间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模样。
“看陆大人的意思,肖立这条命,他是一定会留着带他回上京城的。”温久卿轻启薄唇,语调凉凉,“但肖家这股子势头是应该要好好的挫一挫了,所以肖立这条命不能留,并且,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出庐江城。”
“是,小的马上去安排。”石修领命作揖,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温久卿的面前。
听着耳边沙沙作响的风影之声,温久卿终于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他下意识回首看向了那座此时此刻已经隐在了暮色中的三层小院,忽然捻了捻衣袖对着空气说道,“这一局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呢陆晏廷……”
驿站那边,沈令仪直到用完晚膳都未见陆晏廷回来,反倒是温久卿,在大家快吃完的时候姗姗而归。
沈令仪本来还以为温久卿和陆晏廷在一起,结果温久卿却说他也已经一个下午没有看到陆大人了。
见沈令仪眼露担忧,温久卿便体贴地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如今庐江已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陆大人也是知道轻重的人,皎皎你不用太担心。”
“我、我没有在担心他。”沈令仪闻言,仿佛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赶紧否认,“我就是因为……因为薛大人一直在找他。”
“啊,谁,我吗?”偏偏这时薛承枫刚刚吃完站起身,闻言还端著一只空碗指了指自已道,“我没有在找陆大人啊。”
沈令仪的脸顿时更红了,只连连对着薛承枫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是喜鸢。
小丫头用完晚膳后就一直巴拉在驿站的门口,这会儿正一边往里跑一边喊,“姐姐,回来了,回来了!”
男人一身风尘痕迹,手中还握著马鞭,因为快步而扬起的风衣一角簌簌翻飞,卷著暮色中沉沉的湿气,宛如谪仙踏月一般潇洒飘逸。
彼时的厅堂里其实还坐了不少人,忙碌了一天后的这顿晚膳对所有人来说也是放松的一刻,所以不少人吃完以后都没有着急走。
因此那一瞬间,沈令仪与他之间有数人之隔,但她眼见男人踏进厅门的第一刻就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
然后,她与他的视线便交汇在了一起。
“哟,大忙人终于回来啦。”忽然,一直坐在沈令仪身边的池凌洲故意掐著嗓子喊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沈姐姐只怕要带着护卫出去找你了。”
沈令仪闻言皱了皱眉,轻轻地推了一把池凌洲,让她别乱说话。
然后,她才快步迎上了陆晏廷,一边接过他的披风一边问他想要吃点什么,厨房里还有汤面和素包,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