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假太子的身上,以至于被贬为庶人的周宣旻就这样隐忍地躲过了永隆的排查。
待他在流放地召集势力卷土重来的时候,朝廷这里又因为国库空虚内忧不断而根基动荡。
所以周宣旻便伺机而动先发制人,一鼓作气先拿下了坪山的两个金矿,以此要挟要见一见永隆帝。
所有人都知道这肯定是一场鸿门宴,周宣旻的心思和动机肯定不正。
因此最后还是陆晏廷提出,假扮新帝,去坪山赴约。
人,陆晏廷要见,暴动,他亦要想办法平息,矿场,他更是要一鼓作气夺回,这一趟,首辅大人势在必得。
只是周宣旻能走到今天也并非是省油的灯,在陆晏廷乘坐的皇家车马抵达坪山入口的时候,周宣旻提前准备好的埋伏就从山坳处冲了出来。
他早已知道来赴约的并非是永隆帝本人,不过不管是谁,周宣旻都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周宣旻身后的余党全是孤身死侍,此番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但陆晏廷他们亦带足了人马,誓要一举歼灭孽党残余。
最后周宣旻他们寡不敌众败下阵来,周宣旻更是见势头不妙,抽身就要跑,陆晏廷于是带人亲自去追。
就在众人合力将周宣旻一举拿下的时候,谁都没发现暗藏在周宣旻窄袖中的那柄匕首。
银光乍现的瞬间,距离陆晏廷最近的崇岭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他却依然没有快过视死如归的周宣旻。
将匕首猛地刺进陆晏廷腹部的时候,周宣旻甚至还狂妄地大笑,说今日哪怕拉着首辅大人陪葬,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第435章 做了万全的准备而来
周宣旻刺向陆晏廷的匕首伤在其腹部,伤口不深,却血流不止,这也是陆晏廷撑到现在面色发白且奄奄一息的原因。
剩下的那些细微末节沈令仪没有再追问,转身以前,她只问了崇岭一句话。
“二爷身受重伤,那周宣旻呢?”
“乱臣贼子,就地正法。”崇岭说。
“确定死了?”沈令仪眼露厉色,透着一股子拧不姑息的倔劲。
崇岭点头,“是我和栖山亲手收的尸。”
沈令仪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吩咐知春务必先把阿念照看好,自已便一头扎进了内屋。
淮竹已命人速去接贺松年了,但这一来一回需要时间,是以沈令仪只觉当下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万分的。
陆晏廷的腹部一直渗着血,沈令仪已让喜鸢去准备了很多干帕子,可是一块一块帕子捂上去,却依然止不住那肉眼可见的糟糕万分的伤势。
躺在床上的男人双眸紧闭,剑眉深蹙,失去血色的面孔上布满了细汗。
沈令仪哪怕不伸手探他的额头,都能感觉到陆晏廷此刻异于常人的高热体温。
沈令仪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只紧紧地握着陆晏廷的手,任由鲜血溢满她白皙而又冰凉的掌心。
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太医院总管韩毅带着人匆匆而至,贺松年亦随行在列。
沈令仪立刻清空了屋子里的人,然后让赵妈妈赶紧去小厨房把火看好,把热水烧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韩毅亲自上阵,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晏廷以后二话不说就命人赶紧把他的衣裳给脱了。
内屋的气氛忽然就变得紧张起来,浓稠的血腥味四下飘散,引得人惶恐不安。
沈令仪本想留下陪护的,可不等韩毅替陆晏廷细看伤口,门外便有小丫鬟前来通传,说二夫人来了。
“奴婢按着您的吩咐,把人拦在了院子外头。”小丫鬟说话怯生生的,但好在做事还算机敏利索。
沈令仪立刻看了看自已沾满鲜血的双手,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里屋一眼。
几个太医此刻正围在床边,年过四旬的韩毅更是干脆双膝跪于床榻之上,正凑近着仔细检查陆晏廷的伤口。
然后,仿佛是某种默契,正巧抬起头的贺松年刚好就对上了沈令仪欲言又止的目光。
两人似乎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半日,他们竟又在风荷居里碰了面。
“他……发热了,呼吸也有些急。”眼见贺松年快步走向自已,沈令仪立刻开口道,“伤口并不深,但却是血流不止,我怀疑是不是周宣旻在那匕首上动了什么手脚。”
因为曾与贺松年有过携手共进的“生死时刻”,又因为他是秦归雀的夫君,所以沈令仪一直将他看做是自家兄长一般,交谈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客道。
“你放心,韩大人此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他自已擅治外伤,那个身形高挑的金大人擅解毒,还有傅大人,他缝合伤口的手法非常娴熟,我们此番有备而来,韩大人都考虑到了。”
贺松年说着又对她点了点头,“还有,陛下亦对此事非常重视,但他分身乏术脱不开身,可是等再晚一些时候,皇后娘娘大概会出宫来看陆大人的。”
沈令仪闻言想了想道,“那二爷这边就暂且先交给你们了,我……府里的事儿其实还未捋清……”
若是晚一些时候皇后娘娘真的要来,那有些事她必须提前准备。
贺松年自然是看出了沈令仪的忐忑与焦灼,况且他昨晚才刚来给阿念诊治过,所以很清楚陆府此刻的情况。
因此,他便如兄长一般轻轻地拍了拍沈令仪的肩,宽慰道,“你先去忙,韩大人他们会诊也要些时候的。”
见沈令仪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贺松年又说道,“若是你也觉得有些分身乏术,我就让人去把归雀喊来给你打个下手。”
“贺大哥,多谢……”沈令仪只觉五味杂陈哽咽在喉,连一句体面感激的话都说不完整。
可是眼前的事却一件接着一件,如同滚雪球一般地向着她袭来。
与贺松年说完话,沈令仪绕去净房洗了一把脸,又换掉了沾满血迹的裙衫,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走出了院子。
院外有一处风荷亭,钟氏就在亭子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