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1 / 1)

“什么?”沈令仪几乎惊呼了出来,“他给皇后写……写了信?”

陆晏廷点头,“他想了一点办法,信还真就这样转到了上官氏的手中。可其实那时候董德顺对太子真假这件事儿也是一点准谱没有的,包括后来我们在审案的时候,他都一直坚信,自已沾的案子,就是当年的『春闱舞弊案』。”

当这五个字从陆晏廷口中轻轻跃出的时候,沈令仪的呼吸,顿住了。

虽说代代都有徇私舞弊的事儿发生,但是先帝爷在位期间,事关科举的舞弊案只有一桩,那就是平德二十九年的春闱舞弊案。

而这个案子,沈令仪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翻涌的思绪在沈令仪的脑海中乱窜,一时之间,她脸上笑意尽失,哑口无言。

当年的事,她知道爹爹一定是被冤枉的,可是当时的案子结得很快,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全家就已经被打入了天牢。

几天以后,流放的命令就落了下来,但沈令仪觉得爹爹他们就是被屈打成招,诉冤无门的。

“董德顺自然是低估了上官氏办事的能力,也低估了他姨母说的那件事本身的分量和危险。”见小女人捂着嘴欲哭未哭,陆晏廷叹了口气,将人重新搂入怀中,用下颚抵着她的晴明穴道,“这一环一环扣在一起就成了死结,上官氏知道有人窥探了不该窥探的秘密,她以为对方已经掌握了全部的真相,所以就准备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她身在后宫,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翻云覆雨?”

只是沈令仪问完这个话以后自已都沉默了,是啊,怎么不能呢,上官氏当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宫皇后啊!

陆晏廷也道,“她当然可以,只是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实情,也不知道写这封匿名信的人到底是谁,但一路私查下去,信的来处最后就落在了翰林院的头上。而送出信的当天傍晚,翰林院一共有六位当职的文官,你爹爹正好列在其中。”

“她是想要杀一儆百一了百了?”依偎在陆晏廷怀中的小女人暗中将双手握成了拳,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也是真的有巧,在刚结束的春闱中,确实有两张一模一样的卷子,舞弊是真有的,只是上官氏利用礼部的人脉,将这事儿给扩大了。案子牵扯一多,有罪的无罪的就都涉猎其中了,也因为这样一闹大,上官氏就有时间更细查下去,最后她才把目光锁定在了董德顺和另外一个史官身上。”

“所以……我爹他们才没有被砍头,只是流放了?”沈令仪没想到,这桩冤假错案,竟真融进了这么多的巧合。

陆晏廷点了点头,“案子一定,翌日被斩首的只有董德顺和那个倒霉蛋,因为上官氏就算能耐再大,也不能惊动了先帝,杀几个人剩下的全部流放,说出去也没人会起疑心。”

沈令仪微微出了神,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的揪住陆晏廷已经完全松开的衣襟,拧起了眉。

“是不是当年你因为知道我是沈含章的女儿,才会……才会把我留在了身边?”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自已的“努力”,不过还是冥冥之中的定数罢了。

第333章 都是为了公务

陆晏廷明显发现小女人的情绪在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皎皎?”他盘算着休息的时间其实也差不多了,干脆撑坐起了身,低头看着怀中一言不发的的沈令仪,皱了眉,“生我气了?”

按着以前陆大人的性子,有些话他当着面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但是在沈令仪想着法子躲他的那四年里,陆晏廷倒是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张嘴总比看不见也摸不着强多了。

更何况,若论嘴上功夫,他自认不差。

可靠在他怀里的沈令仪却摇了摇头,连个声儿都没有吱一下。

陆晏廷这下是有些急了,刚想把小女人从怀里捞出来好好地解释一番,风荷居的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爷。”来传话的是栖山,“冯大人还有舒大人他们都到了。”

陆晏廷一愣,倒是才想起来,出宫的时候他绕去了一趟内阁院,见几个大学土都在,就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悬而未决。

结果冯缙就说,内阁之前拟好的几个关于稳固边境的折子被陛下给退了回来,几个大学土这会儿都一筹莫展的。

陆晏廷当时着急回府,也不想在宫里耗着,顺口就说了句,“陛下处事方式和先帝爷是不太一样的,回头空了你们把折子拿来给我看。”

谁知道,冯缙的这个脑子哟,竟不会转弯了!

陆晏廷当即搂着人就气笑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踌躇,小女人这才有了一点动静,开口催促道,“你赶快去啊,别让人等着,不成体统。”

陆晏廷睨眼看着沈令仪那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透红的眼眶,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这是真和我置气了?”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气,分明是七分讨好三分讨饶,若被旁的人看去了,只怕是要惊掉下巴的。

这,可是叱咤风云的陆首辅啊!

“没有。”沈令仪终于认真地看着他,如实道,“我就是……这些事,真的太……太震惊了,你容我缓缓。”

“爷……”门外的栖山不明所以,又出声催了一次。??l

陆晏廷按下额际跳动的青筋,叹了口气起了身,一边整理身上的长褂一边让沈令仪再躺会儿。

沈令仪竟也没反驳,只乖乖地趴在床榻边,眨着一双雾濛濛的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

等陆晏廷从里面出来,栖山下意识地往里瞧了一眼,却发现这个点儿,主屋里竟是一片昏暗,看起来就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他当即背脊一凉,心想,完了!

“想死了?”果然,眼见栖山倾身的那一记动作,陆晏廷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不是催么,还不走?”

“哈,哈哈……爷,您仔细脚下。”栖山闻言,都来不及擦一把额头渗出的汗,连连引着主子下了石阶。

完了呀,知春呢,喜鸢呢?

一边走,栖山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风荷居外头怎么也没个靠谱的人站着传话呢,害得他这下又是不明所以地撞在了枪口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呀!

……

结果这天没那份眼力劲儿的,除了栖山之外,还有内阁院里那几个为了在新帝面前博个好口碑而“上纲上线”的大学土们。

陆晏廷没想到,冯缙这个没脑子的竟一下子带来了七个人,其中竟还有太医院的张毅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