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1 / 1)

这是沈令仪的真心话,其实连她都不知道自已当时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莫名的底气,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已死得越“壮烈”,陆晏廷对她的家人兴许就会越上心。

“沈……”或许也是人生第一次,首辅大人被人堵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这算盘打得挺响!”

陆晏廷是气的,是那种气得连他自已都差点说不出是应该哭好,还是应该笑才好。

“你可知当时我眼睁睁看着你坠落山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气到极致,陆晏廷一掌就拍在了罗汉床的矮几上,惊得坐在对面的沈令仪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直接红了眼。

可这一回陆晏廷对她的可怜劲完全就熟视无睹了。

“你是好本事,于他人宽容和善于他人云淡风轻,对我倒是用尽了算计,你做那么大一个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见沈令仪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陆晏廷冷笑了一声,忽然站起身走到了多宝阁架子前,拉开了中间的抽屉取出了一样东西。

然后他折回身,把一个包得紧紧的纸团直接扔在了沈令仪的面前。

“我这话也是多余问,你自然是没有想过我的,我这儿对你而言应该就是什么龙潭虎穴吧。沈令仪,你是不是从住进隐竹院的那一刻起就在琢磨怎么才能彻底摆脱我了?”

沈令仪看着桌上那紧紧的一个纸团,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她当时为了方便,在屋子的净房里放了好几颗避子丸,本来她走以前是想着要把东西处理干净的,但是那日早上她送走了喜鸢和翎月以后没多久桑吉就来了。

她又一直记挂着那个局,走的时候就把那些藏在净房中的避子丸给忘记了。

这么多年了,以陆晏廷的警敏,那些东西会被他发现一点都不奇怪。

她一边想,一边缓缓将东西攥在了掌心中,低着头终于开了口。

“我斗不过那些贵女,也斗不过陆家的长辈,我知道我的想法很愚蠢,但是……我不想走姚姐姐的路。”

陆晏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沈令仪这句话说得又有些没头没尾,一时半刻的,他竟没想起来小女人口中的“姚姐姐”是谁。

“谁让你去斗那些贵女了,陆家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出宫那日我就安排好了,桑吉会配合著先把你带出城,然后我会把你带去更安全的地方。”陆晏廷就是气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作主张,“沈令仪,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一次话。”

“乖乖听一次话,然后跟在你身边看未来陆夫人的眼色,像姚姐姐那样被孩子牵绊,明明我也是那么喜欢你,但最后却不得不因为得不到而恨你?”

沈令仪忽然抬起头,异常冷静地看着陆晏廷一字一句道,“我设局骗你是我不对,兴许我从来都是自私的人,从前在你身边我是为了家人,现在不在你身边我是为了孩子,陆晏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没有心的!”

第252章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

只是这一次沈令仪的“字字诛心”却没有再惹恼陆晏廷。

相反的,男人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对面“如临大敌”一般的小女人,沉着脸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沈令仪这会儿看着是还算冷静,可是只有她自已知道,她的心已经全乱了。

昨日被陆晏廷带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已终究是躲不过往日的那些梦魇的。

不管是她当初设的局还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只要陆晏廷找到了她,只怕接下来她都会变得插翅难飞的。

所以方才在心潮激动之下,她自已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没有心!”看着陆晏廷咄咄相逼,沈令仪硬着头皮继续嘴硬,“从头到尾我都是在利用你。”

“皎皎,你知道你自已很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反被聪明误。”陆晏廷随即又坐下身,敛眸盯着她道,“我是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如果我不纵着你,你以为……你还能利用到我?”

沈令仪的心因为陆晏廷的这句话而漏跳了一下。

“还有,你刚才说……你喜欢我。”陆晏廷这会儿倒是想到了,小女人口中的“姚姐姐”就是冯缙的妻。

沈令仪闻言,慌张地撑着双手往后挪了一下,脸色一片煞白。

“我没有。”她极力否认,却因为紧张而完全不记得自已方才说过的那些没过脑子的话。

“你有。”可陆晏廷的记性却是好得出奇的,“你说,明明你也是那么喜欢我,但最后却不得不因为得不到而恨我……”

首辅大人一字不差的将沈令仪刚才的抢白重复了一遍。

沈令仪被男人炙热又深邃的目光逼得几乎退无可退,只能猛地站起了身。

“陆晏廷,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慌得都忘记去否认刚才男人重复了的那句话,“是你一直扣着我的卖身契,当年你很早就从穆王府把我的卖身契拿出来了,你……你就是想让我一辈子乖乖的跟在你的身边。”

沈令仪说这番话的时候人都是颤抖的,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了压在心里的魔怔和委屈。

“你一直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我只是不想下半辈子就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我当初做你外室是有求于你,可我……我不想一辈子做你外室!”

沈令仪一直都知道自已设局骗他错在先,可她从来都不觉得替自已争取自由有什么错。

“我做不到像姚姐姐那样一无反顾,你们陆家大夫人和柳娇娇来质问我的时候,我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们我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地位,你可以说我是痴心妄想,但是当年我若甘愿委身做小的话,早就可以把初夜卖在秋水苑了,我何必……”

“你敢!”听着小女人的口无遮拦,陆晏廷抬起手揉了揉晴明穴,头疼道,“皎皎,你只当我扣着你的卖身契是为了为难你,但你怎么不想想,就是因为你这样认死理,我才会这样扣着你的命门,否则你真就能直接跑没了!”

“我没有认死理!”沈令仪红着眼抗议,“当年若非是拖了你后退,我也不会生出离开的念头,我知道,不管是温久卿还是三殿下,我其实不是那件事里最重要的一环,但谁都不能否认,是因为温久卿在我裙衫上洒了识萤粉,三殿下才会落难的,也因为三殿下落了难,你才会这样陷入两难之地的。”

如今只要回想起那场分明近在咫尺却又和她隔着千重宫门的巨变,沈令仪依然很后怕。

“皎皎,那些都是我要担心的事。”陆晏廷说着站起身想去搂她,却被沈令仪轻巧地避开了。

“但如果我没有被温久卿利用,很多事就都不会发生了!”这么多年了,沈令仪依然坚持着将那些错揽在自已身上。

“既然如此,你当时都已经做了那么天衣无缝的一个假死局,又何必辛辛苦苦生下孩子?”陆晏廷今日就没想着再让沈令仪畏畏缩缩地回避自已,“次次不落避子丸的人,何必辛辛苦苦还要给我生孩子?”

沈令仪被起身逼近的男人压至墙角,红着眼咬着唇,看似楚楚可怜实则却如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陆晏廷继续逼她。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沈令仪便“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眼前是压下来的那抹颀长身影,鼻息间的乌木沉香也越来越浓,沈令仪忽然想到她临盆差点难产的那个晚上,在即将晕死过去的时候自已曾一度以为看见了陆晏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