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春见沈令仪笑了笑,语调也跟着轻松起来,“时候不早了,姑娘快些回屋吧,接下来几日姑娘要暂住在外头,我就帮姑娘收拾了几件轻便舒适的衣裳,姑娘去看看还缺什么,好一并放进包裹了。”
“之前我临摹大人的那几幅画你帮我收拾进包裹里没有?”沈令仪闻言不关心穿的用的,却唯独关心那几幅“身外物”。
“都收拾进去了。”知春不禁抿嘴直笑,“姑娘真有趣,走那么两日,还惦记着爷那几张墨宝,回头你和爷碰了头,让爷得空了直接给你再画两幅不就成了?”
沈令仪扬起嘴角没有说话。
此情此景,看着帮她张罗左右的知春,沈令仪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违心的话来。
旁人自然不懂她要那几幅临摹的书画有何用,只有沈令仪自已知道,那些看似没用的东西,只怕是她下半辈子唯一可以用来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第220章 今日不用上妆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沈令仪就起了身。
因为怕惊动睡在耳房的知春,她下床的时候是特意提着鞋走出去的。
其实,今天也是翎月带着喜鸢出城前往青城山的日子,翎月也是担心与沈令仪出门撞在一块儿,所以她昨晚才临时决定早半个时辰出门。
彼时天才刚蒙蒙亮,翎月的屋子里就亮起了灯。
沈令仪敲开房门的时候,翎月和喜鸢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妥当了。
看到沈令仪,两人都有些惊讶,翎月一边将她迎进屋,一边问道,“姑娘怎么起得这样早,桑吉殿下不是和你约好了辰时一刻来接你吗?”
“我来看看你们,你也别和我客气生疏,我知道,你特意选在今早走,不过是想让喜鸢陪着我多待一晚,不然昨儿你们就能出城了,也不至于赶个大清早。”
沈令仪一边感激地冲翎月笑了笑,一边冲喜鸢招了招手。
喜鸢见状,小跑着来到沈令仪的身边,乖乖巧巧地喊了她一声。
沈令仪随即蹲下身,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锦袋,放进了喜鸢的掌心中。
“姐姐,我……”
“拿着。”知道小丫头肯定会拒绝,沈令仪捏紧了她小小的手掌,“这里面只是一些碎银,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几两而已,常言道穷家富路,你跟着翎月师父一路往西,饿了渴了总要添置些干粮茶水,有些碎银更方便。”
“拿着吧。”翎月知道若是喜鸢不收,沈令仪也未必走得安心,便说道,“这也是你沈姐姐的一番心意。”
见喜鸢点了点头,沈令仪便舒心一笑,与两人分别说了几句贴已的话后便亲自将她们送出了隐竹院。
送两人出城前往渡口的马车是虞叔一早就准备好的。
几人在别院门口相互道别,言语间也鲜有赘词,毕竟除了沈令仪之外,大家心中都不知此番一别只怕是永不能见了。
所以,直到马车徐徐驶出了巷子口,沈令仪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曾离去,等到一旁的虞叔喊了她一声,她方才回了神。
这一番送别过后,等沈令仪再回到风荷居,天色已经全亮了。
屋里,知春备好了早膳,见沈令仪回来,她便连连将她拉过来按在了妆镜前。
“姑娘也是,一早出门去送喜鸢和翎月也不喊我一声,害我直接就睡过了头。”知春一边麻利地给沈令仪梳头打扮,一边和她打趣儿,“莫不是翎月怕我缠着她带青城山的特产回来,故意不让姑娘你喊我的吧!”
沈令仪难得笑出了声,下意识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已,薄妆浮面,娇媚如春,确是端著一张明艳肆意的脸。
沈令仪愣了愣,忽然抬手抽了腰间的帕子直接就抹去了唇瓣上的胭脂。
“姑娘?”知春诧异地看了她,不由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这桃花妆不合姑娘心意?”
沈令仪摇了摇头,又将知春给她梳了一半的同心髻全拆散了,然后吩咐道,“今日情况特殊,不用上妆了,头发也就简单的束起即可。”
“啊,都拆了?”知春想阻止,手速却没有沈令仪快,“可姑娘,你今日要见到爷了,这……”
“无妨,我什么样子大人都是见过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沈令仪只觉得心口似被针扎着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一点一点袭来。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每想一点就会不舍一点。
事到临头她才开始有些怕,才清楚明白前两日被程余嫣带去见道爷的时候,道爷张口就说“你这胆子大过了头”是什么意思!
知春浑然不知为何方才还好好的沈令仪忽然就冷了眉眼,只能点头应了她,然后又麻利地给她卸了妆,还拆了发髻重新梳了头。
半个时辰以后,素衣素颜的沈令仪终于等来了桑吉一行人的马车。
五日未见,桑吉看到沈令仪不由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沈姑娘你病了吗?”
沈令仪刚上马车还未坐稳,闻言便对桑吉摇头道,“殿下为何这样问?”
“你……”可不等桑吉把话说完,一旁的车窗就被人轻轻敲开了。
桑吉推窗看去,见站在外面的知春隔着窗框递进来一个油纸包。
“殿下。”马车外的知春踮着脚尖往里张望,看到坐在车厢一角的沈令仪以后似松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桑吉接过的油纸包道,“姑娘早上什么都没有吃,这里面有两块白糖糕,烦请殿下让姑娘带上。”
“好,好。”桑吉点头应下。
知春不禁拔高了声音对着沈令仪喊道,“姑娘,路上颠簸,一会儿你多少吃点东西。”
沈令仪彼时已红了眼,却不敢叫知春瞧出什么异样,只能故作镇定地隐在角落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好好……好好照顾自已啊……”
马车轮徐徐转动,知春最后的几句关切叮嘱在那一刻都卷进了滚滚的车毂中。
昏暗的车厢内,沈令仪握着还温热的油纸包怔怔地发著呆。
端身坐在她对面的桑吉默不作声地看了她片刻,狐疑道,“方才我说你看着好像病了,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沈令仪暗中捏了一下油纸包,仰起头压下了腹中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以后强迫自已扯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让殿下操心了,我没事。”
“真的?”桑吉有些不信,“你脸色看着可不大好,还有,这大早上的不用早膳,也不是什么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