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1)

私人财产宁愿捐出去都不给父母,更别说出人头地后可能带来的利益,从他身上完全站不到一点光。齐泽辉和顾海琴的脸色都变了,而齐允笑了起来,神情很是愉悦。

“这辈子倒霉和你们有血缘关系,我也肯定是只能自认倒霉,这个确实没办法。”他说,将手谈进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不大的本子。

支票本?!原本已经几乎绝望的齐泽辉和顾海琴都猛地打起精神,被齐允将这种表情尽收眼底,朝他们挑起一边眉毛。

“怎么,你们不会以为我是要拿出支票本,用钱打发你们,让你们拿着封口费赶快滚,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吧。”他用带着疑问的语气,彬彬有礼地问,看着他们,忍俊不禁。

“脑补能力太过也是种病,早发现早治疗。”他说,“我拿便签本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们算一下,看看你们离六十岁和五十五岁到底还有多少年。真到了失去谋生能力的年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谁能活到那个岁数的话,我会按照法律法规要求赡养的,赡养金额是根据当地最低生活保障水平来的吧,每个月大概一千多。”

谁差这一千多块钱?还是几十年后的一千多!齐泽辉和顾海琴都瞪着他看,眼中充满了对他描述未来的崩溃,不敢相信这人当真油盐不进,威逼利诱都对他毫无作用,他就像是一个天生冷酷理性的机器人,能够精准地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不受半点外力干扰。

“怎么样,退休之后又多了一笔不劳而获的收入,开心吗?生孩子对你们来说,还真是无本万利的轻松投资。”齐允最后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了一番评价,打算当做和他们这番对话的总结,“不过建议你们还是都别再生了,摧残孩子,以后早晚自食其果。”

他不带任何留恋地最后看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眼,准备结束和他们的对话,返回剧组继续工作。但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一个脑袋突然从他背后探了出来,歪着头看向他的侧脸,疑惑地发出询问。

“齐允?你刚才起就一直站在这里,干嘛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

咦,还真有事情瞒着她?宁瑶夕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他气压颇低的紧绷表情,错愕地止住话头。与此同时,齐泽辉和顾海琴也已经看清了她的脸,同时精神大振。

这就是齐允带的那个女明星吧?!他们没认错吧?!

齐允一直八风不动的强硬表情中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痕,他反应极快地一下遮住宁瑶夕的脸,带着她立即转身向后走。

“不重要的人,别理会。”他冷声说,声音沉得像是结了冰。力气极大,宁瑶夕被他带得踉跄了一下,转身的同时听见了身后齐泽辉的声音。

“你是那个宁瑶夕是不是?”他大声说,“小姑娘,你这个经纪人丧尽良心,不孝敬父母,对亲爹亲妈勒索敲诈,还诅咒我们两个老家伙早点死。这样的经纪人你也用?不怕有一天他也这么反手捅你一刀?我是他的亲爹都没逃过!你以为你就能免俗?”

宁瑶夕愣了一下,忽地站住脚步,拉下齐允挡着她眼睛的手。

在重新恢复的视觉中,齐允的脸色头一次这么难看,他紧紧盯着宁瑶夕,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宁瑶夕一直知道他这个人掌控欲有点强,不过头一次感受得这么明显。

像是个不容许人忤逆的暴君,一旦罔顾他的意愿行事,就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惩罚。

但宁瑶夕这一次,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她缓缓转过头去,看向说话的齐泽辉。

“你什么意思?”她问。

哪有人能容忍底下的员工生出这种冰冷的反心,更何况是娱乐圈的人。齐泽辉得意地笑了,张开口,刚打算添油加醋地将齐允的所作所为说上一遍,好好地对宁瑶夕告一遍状,说一通齐允的坏话。

但他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个字,就听见宁瑶夕接着开口,轻声又问了他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我没听错吧?”她喃喃地说,惊愕地盯着他看,“你在我面前,说齐允的坏话……?你是怎么想的,你谁啊?我不信自己的经纪人,反而去信你?”

齐泽辉被她说得一时语塞,但很快恢复了理直气壮,带着种气急败坏的意味,色厉内荏地道:“我是他老子!就是好心提醒一下你这个小姑娘注意防着他而已,这可是个没有人味没有心的畜生,根本不能算是个正常人,你和他混在一起能混出什么名堂,早晚被他一刀在心口捅个对穿……”

“你神经病吧?!”宁瑶夕抬高声音,厉声打断他的恶意中伤,脸色完全变了。齐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么过激的表情起伏,一时间也是愣了一下,第一下就没能立刻抓住她。

结果宁瑶夕迅速地左右巡视了一下,而后一把拿起剧组下场戏用来置景的扫把,朝着齐泽辉冲过去了:“你什么人啊?!我告你诽谤信不信?!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吗?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这样的算什么亲爸?!”

齐允只不过一下没拉住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她一个娇气的未成年小姑娘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震惊得瞳孔都有点放大,立刻就迈步向前控制她。宁泽辉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退开几步,一头雾水之下,同样火冒三丈。

这个疯子一样的女明星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啊?看着不就是个温柔可爱的小丫头吗?怎么突然还这么暴力的?!而且完全就不听他在说什么,一心维护齐允!她是齐允什么人啊?

顾海琴也被宁瑶夕突然的阵仗吓了一跳,机敏地躲得更远,留嘴欠的前夫一个人承受怒火,谨慎理性地从旁围观。

“我警告你别乱来啊!”齐泽辉退开一段距离,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我好心提醒你,你这算是什么反应?活该你被这小子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我愿意!”被齐允拽住后颈衣服的宁瑶夕无能狂怒,还在使劲朝他挥舞着手里的扫把,气势汹汹地想要打他,“我就没见过这么害自己孩子的!你算什么父母?他做这份工作多不容易,多辛苦,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要在他工作的地方抹黑他?他上辈子欠你的吗?他才二十一岁,多大仇你把他形容得这么不堪,我认识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挑拨离间!”

她气急之下,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快了不少。不过也仅限于这一段了,之后的内容明显还没加载出来,变得有点磕磕绊绊,不过话音里的愤怒依然任谁都能听出来。

齐泽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见她一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完全不听的样子,又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迅速认清形势,灰溜溜地离开,临走还不忘放一句狠话,说什么以后走着看云云。顾海琴也悄无声息地跟着离开,只在离开之前盯着宁瑶夕的脸,显出一点欲言又止的神色。齐允紧顶着她,神色中第一次露出近乎于凶恶的尖锐警告。

刚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过什么情绪外露的表情,对付自己的父母游刃有余,和现在真实生动的紧张和怒意完全不能比。顾海琴心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答案,视线在宁瑶夕的脸上又转了一圈,在齐允近乎凝为实质的警告当中,最终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地离开。

确认这两个人都已经消失不见,齐允紧绷的精神终于稍稍放松了一点,却是依然维持着一个紧绷僵硬的态度,顿了好几秒,才低下头,看向宁瑶夕。

他和顾海琴看到了相同的画面,宁瑶夕的呼吸因愤怒而起伏不定,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他盯着宁瑶夕泛起晶莹水汽的眼睛,愣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哭什么。”他问,声音有点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两个不负责任的亲生父母而已,好几年都没联系了,现在见我有发展了过来打秋风,我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

“他怎么能那么说你啊?”宁瑶夕胸口起伏不定,用力擦了把自己眼中的水汽,“他根本不了解你,随意乱讲,污蔑你的名声……”

“我没有什么名声。”齐允陈述事实,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不是所有人都说我凶神恶煞没人情味吗,这有什么。我一个幕后工作人员,又没有风评的硬性指标,只要你不相信,对我的工作也没什么影响。”

“我不想人那么说你。”宁瑶夕疾声反驳,抿着唇看他一眼,用力擦了擦眼睛。

“不想我心里世界上最好的人被恶意中伤。”她说,“被那么说你都不在乎的吗?可是我会觉得心疼。”

这是种完全没必要的情感。齐允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她这个事实,但这句话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地滚了几圈,却没能说出口。他沉默下来,看着宁瑶夕气愤难平,又没有办法,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替他难过,委屈得默默擦眼泪,几次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都没有能说出来。

“瑶夕。”他最终很轻地叫了她一声,在她看过来时,稍稍俯身,轻轻抱了她一下。

“没事。”他低声说,拍了拍她的后背,克制地将手虚虚与她的后背相碰。

“……谢谢你的心疼。”他说,“我耐受度挺高的,其实不会觉得疼。但有你替我委屈,我好像确实会有被治愈的感觉。”

连自己都已经麻木的陈年伤口,被人大惊小怪地对待,珍而重之地处理,那些早已愈合的疤痕上都好像泛出了心的痒意。并不疼,却是另一种对心弦的牵动。

他将宁瑶夕圈在自己的怀里,这个瞬间有种错觉,好像恶名远播的守财奴巨龙终于找到了他最喜欢的宝贝,一向没有止境的贪婪与野心竟有了种被满足的感觉。

好像怀里都了一个人,那些一直以来的野心和目标都忽然间渺远起来,全世界在这一刻就已经变得圆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