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允一手拿着吃饭的筷子,一手拿着吃饭的款这链子,和他们对视了片刻,低头继续吃饭:“没过来,有课上,在学校,没办法。我听懂没有?
听懂了。几个室友失望地点了点头,掉头离开。
齐允:“……”
齐允盯着他们看:“找宁瑶夕有话聊,和我就有一句话想说的都没有?”
那当然也不是了。室友们都听得笑了,朝他摆摆手:“怎么突然妄自菲薄起来了齐允,大家都是觉得宁瑶夕很可爱嘛。我现在已经是宁瑶夕粉丝后援团申城五群的管理员了。你需要吗?我拉你进去。”
齐允看他两秒,又看向他屏幕上的页面名称,仿佛是在确认他的身份,确认无误之后才说:“你是申城晨曦群分群里,那个到处管宁瑶夕叫老婆,同担据否过激拒绝别人的人?体质不行,还需要再练。”
每天都在和人大家激情对线的过激粉头,有热度和恒心,但正常的人事属实是不太唱干。在齐允说出这个描述之后,室友睁大了眼睛看他,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知道……卧槽?!你在里面?!”
哼。齐允扯扯嘴角,以一种胸有成竹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我在里面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不在里面才有问题。”
他切换上一个小号,点进群消息提醒,让室友看他排列整齐的各种群,平常没事时就潜伏到这里,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放到一边,弹性工作,没事了就去看看。
上次看的时候还是宁瑶夕录制的晚会节目终于上线,他到各个群里查看了一圈舆论。那之后正好还没看过。齐允给室友亮相完,安抚了一下他们震惊到失语的情绪,顺手自己也开始进行巡察,点进每一个群里查看情况。撇下一个还从震惊与脚趾抠地的羞耻感中没回过神来的同伴,另两个室友面面相觑,如有所思。
“我发现了,咱们宿舍有两个宁瑶夕的极端狂热粉,有一个是自封的宁瑶夕男友粉,另一个可能是经过正主本人认证的。”他们两个在交谈中得出结论。
齐允继续向下翻着手机,眉头跳了一下:“请问,你们说悄悄话时能别离我这么近吗?你们怎么不直接贴着我的耳朵说?”
这不是估计让你听到更好玩吗!室友们嘻嘻哈哈地说,不忘好心提醒他:“不过说真的,当经纪人之后你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了齐允,始终都在围着宁瑶夕打转。别的经纪人也都会像你这样吗,不一定吧,我看新闻也没多少经纪人和艺人在一起的。但你这么全心为她,以后交的女朋友不会高兴的。”
齐允抬头看他,皱起眉头。
“我交女朋友干什么?”他问,语气正经,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室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住了:“这……繁衍生息,生物本能?你还是个对自己有较强约束力的宁瑶夕男友粉啊?”
“别整天没事闲着,替未成年瞎操心。”齐允皱着眉回了一句,并不赞同他的说法。室友耸耸肩,撇撇嘴角。
“感觉来了和年龄有什么关系。”他上下打量了齐允几眼,稍稍咋舌,“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你都已经全世界都是她的影子了。”
尽管对他飞跃式的结论并不是和很赞同,但他说的其中一点,齐允却是自己也意识到了,宁瑶夕确实已经占据了他生活的太多时间。
好像的确没有了什么自己的生活,虽然平时他也不觉得有就是一种自由。
不过自由惯了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被什么东西缚住,确实并不会感觉太美妙。齐允将自己该写的论文写完,该交的作业搞定,没急着回宿舍,一个人坐在车里,在漆黑密闭的环境中思考着自己身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与得失。
这是他个人一个平心静气的重要方式,具体的形式和个人生活背景有关。之前要是觉得父母在家里弄出的动静太吵,他就在房间里关了灯,一个人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坐着,等到他们吵完才能继续干自己的事。
那个时候年纪还小,面对很多事情只能被动接受,现在与那个时间完全是今非昔比,但这个习惯却已经保留了下来,成为他个人习惯的一部分。
逼仄的空间里,安静的黑沉平稳地将他包裹。
喝醉酒,忙工作,开期中考试的家长会,联系晚会工作,提前去往各种拍摄地点踩点,有时候条件限制要住在那边。
细想起来,他最近经历的这些事情,似乎的确是每一件都和宁瑶夕有关。认识的时间还不算长,却又觉得已经经历了许多事。齐允想起室友对他的评价,在心里摇了摇头,先行否认了男友粉的说法。
他对宁瑶夕并没有什么超出常理的期待。对一个未成年能有什么样的期待?男友女友之类的话题都是无稽之谈,宁瑶夕这样青涩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是他的理想型,他的理想型明明是……
齐允想到这里,思路却突然断了。他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他以前根本没思考过自己的理想型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怎么突然开始思考关于什么女朋友之类的事了?要女朋友干什么?
还没等他彻底理清自己脑中的思路和想法,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齐允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条件反射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不过其实不看打电话的人,该接的电话还是要接。他是个经纪人,哪来的之后在那个权利随便挂陌生人的电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个大合作呢。
“齐允。”宁瑶夕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过来,从语气中都能听出她的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我不会做!”宁瑶夕悲切地说,“什么破题好难”
“找我抱怨有什么用?”齐允习惯性地说她,“有这个时间不如”
宁瑶夕那边传来头磕桌子的声音,听起来宁瑶夕正在虐待她的脑袋。齐允在这边听着都觉得不自在,想要说要不没想好就下一题,没想到下一秒,宁瑶夕的声音就又从对面传了出来。
“行了,充电完毕,我继续刷题去了。”宁瑶夕认认真真地说,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我期末考试成绩肯定大进步,坚决捍卫你不认识数学考一百二十分以下人士的人设!我去继续了,你……哈欠……你早点睡!哇我看到你昨天凌晨四点还在工作群回消息,你到底什么时候睡觉,记得注意身体啊……”
她细碎地念叨着,挂电话的动作却没什么犹豫,尾音消失在空气里。
齐允握着不再有动静的手机,默不作声地看了它一眼,在重新将他包裹在内的黑暗中出了会儿神,而后忽然将电话又打了回去。
“齐允?”宁瑶夕惊讶地问了一句,电话那头传来沙沙写字的声音,“是周末的工作有什么变动吗?你说,我现在就记。”
“不是。”齐允说,无声地呼出口气。
“现在就已经不算早了,你也早点休息。”他说,“题目和学习上都别太勉强,我之前都是说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平时已经够辛苦了。”
“你骗我啊?”宁瑶夕惊讶地抬高声音,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等等,这套路我好像还挺熟的,不就是为了不让我压力太大而安慰我吗,我都懂的,会注意身体,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到最好,放心吧。”
齐允沉默了几秒,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宁瑶夕不明就里:“呃……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用那么勉强自己去做某些事,我没有在盯着你,一定要你做出什么成绩来的意思。”
齐允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从地下车库的阴影中来到外面,才发现今晚的月光其实很亮,照得周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明晃晃。
他站在这样清澈的月色之中,清了清嗓子,稍稍仰起脸,看向头顶的月亮。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人只有一直保持优秀,不断向前迈进,才能向别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得到需要的一切,无论是别人的任何还是在社会上的价值,我一直觉得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