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原本感恩的话题却让詹淮秋和吴晓峰不约而同感到难堪。是,因为詹淮秋的指点,河马逃过一劫,但也因为詹淮秋,杨雅倩现在都还身陷牢狱。
显然河马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了,场面突然尴尬起来,但他急中生智,脑洞大开道:“阿峰,都九点半了,你不是要去接小马下班吗?”
吴晓峰一傻,在河马朝他挤眉弄眼一番后,终于后知后觉:“哦……哦,对,小马还在等我,我得赶紧走了。”说完他瞥了一眼詹淮秋,笑说:“詹律师你慢慢来,我先走了,我接那……那谁下班去。”
然后他在詹淮秋温润如玉的目送中讪讪地先走了,詹淮秋好像真是不痛不痒,眼中半点波澜和不舍都没有。
那晚吴晓峰在家里如坐针毡的等河马回来,像个望夫石一样,终于在十一点多等来了河马,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问,河马就摇摇头,说他大概率没希望了。
“为什么?”吴晓峰胆颤心惊的问。
“你知道我怎么回来的吗?”河马换上拖鞋,把钥匙丢在茶几上,往沙发里一坐:“詹淮秋开车送我回来的,坐的就是那辆大G。”字里行间毫不吝啬的显摆听得吴晓峰咬牙切齿。
“我这辈子坐过最高级的车就是大G,一发动,那整车爆发的力量感你都不知道有多震撼……”
吴晓峰越听越吃味,拧着眉:“你干嘛死皮赖脸让詹淮秋送你回来,给自己剩点儿脸成不?”
“哪是我死皮赖脸,分明是詹淮秋主动提出要送我回来的。”
吴晓峰刺棱棱的瞪着他,印堂青黑。
“其实我知道他也就是嘴上客气一下,本来是想谢绝的,但我转念一想,我不得帮你打听打听他现在什么情况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于是就上了他的车。”
听河马这么一说吴晓峰脸色才稍有缓释,“你都问他什么了?”
“我哪敢问他啊。”面对詹大律师,河马怂也怂的有道理。
“那你干嘛说我没希望?”
河马打了个盘腿,拿起茶几上的一袋苏打饼干吃起来:“因为从公司到家楼下,人家跟你有关的话题一个字都没提过。我主动挑头,说你对你那女朋友挺好,人詹淮秋听了也就是笑笑,平淡如菊,没有一丝波澜。”
“他真的半点忧伤没有?”吴晓峰不相信。
“没有,”河马嘴里嚼着饼干:“他只说你这个年纪,确实该交个女朋友了。”
詹淮秋居然还希望他交女朋友?!
吴晓峰陡然心灰意冷,像是被人狂扇了五十个大嘴巴,他精心设计的欲擒故纵对詹淮秋根本没用,人事业有成家大业大,哪有那闲心鸟他。
不过有个事河马始终很迷惑,“阿峰,恕我直言,你这些天的种种动作……是想跟詹淮秋破镜重圆?小雅的事你放下了?”
这问题可是问到吴晓峰心坎上了,不止河马,他自己也在问自己,但不管问多少遍都没有答案。
他放下了?当然没有不论小雅的事还是詹淮秋这个人,他都放不下。詹淮秋从他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那一刻起,就是一颗刺的存在,痛是他给的,爽也是他他给的。
“不过放不放得下意义都不大,”河马拍拍掉在沙发上的饼干碎屑:“人家早把你放进回收站了。”
也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见詹淮秋的那晚上,本来想用过激行为刺激一下詹淮秋,万万没想到最后反而被他送进了派出所。
不止一次的事实教训告诉吴晓峰,詹淮秋这辈子都不在他的射程内。
57 | 第五十七章 你不准去
【但此刻,他已经不是他了……】
吴晓峰还真有女朋友啊。
詹淮秋躺在床上,双眼望向窗外,深黄的路灯光把黑夜染成了灰色,跟他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的。
他提出送河马回住处的原因很直白,就是想在路途中佯装不痛不痒的打听一下吴晓峰的现状,工作生活包括有没有搞对象什么的,但他两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指头敲打方向盘倒计时了好几次都没能问出口,不过最后河马自动开口了,说吴晓峰对她女朋友很好。
是很好,他看出来了。
本来还想打听两句吴晓峰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但他完全张不开嘴,除了面瘫的笑容,他什么都挤不出来。
手背遮住被灯光恍得发酸的双眼,静静地睡了。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他以为吴晓峰还是原来那个为他疯魔的小土狗,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的黏人的牛皮糖,现如今他看到的还是那个阳光憨实的大男孩,但人家已经不屑跟他这个老男人玩了,跳出蚕虫小道,人家步入阳关大道了。
不玩就不玩吧,反正等这边的工作结束,他一回到海南,一切又可以回归正常。
周末,詹淮秋还是陪朗宁一起参加了邢匡女儿的订婚礼。朗宁有一点说的没错,政法界的较量就是一个不见血的杀戮战场,谁行谁上,永远没有人愿意止步当前,虽然他也对跟北京的律师团队较量没多大信心,但人还是要有点不切实际的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四两拨千斤这种事在小三和正宫之间并不少见。
举行订婚礼的场地是全市最大的华帝斯五星酒店,邢匡把整个酒店从楼下的宴会厅、娱乐会所到楼上的房间都包下了,大手笔到令人发指,与其说这是个订婚礼,不如说是场大型豪华party。
他们五点到的会场,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一看才发现宴会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反而显得他和朗宁才像姗姗来迟的。
朗宁低声说:“看吧,我就说让你来早点。”
詹淮秋说:“三点多来干什么,现在不刚好?”
朗宁四下环顾一圈,定位到邢匡的位置,老丈人举着高脚杯站在女儿旁边,笑容可掬的跟每一个上前恭贺的客人阔谈,今天是他的主场,当然魄力十足。
朗老板整整西装,邀上詹淮秋就朝目标踱去,脸上挂着踌躇满志的笑,边走边沉声道:“你可得好好表现。”
邢匡是个精明的浙江人,生意头脑无时不刻在运转,就连今天女儿的订婚典礼,他也是盘算的绰绰有余。就他今天的一掷千金绝不会是徒劳无益,日后回馈给他的利益只会变本加厉,对于这些真富豪来说,挥金如土就是另一种方式的自我营销。
“恭喜邢老板,”朗宁迎上去,挂在脸上的笑容大方得体:“令千金和未婚夫还真是一对福禄鸳鸯,祝贺新人永结同心、妇唱夫随。”这老狐狸把主场整得明明白白,钻头觅缝的拍邢匡马屁。
邢匡今天心情极好,朗宁的马屁不偏不倚拍对了地方,他更是笑的开心。注意到一旁的詹淮秋,回忆了几秒,说:“郎总,没认错的话这位就是詹淮秋律师吧?”
朗宁没想到邢匡竟然记得詹淮秋,忙趁热打铁把人推到前面:“我的王牌。”
詹淮秋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精,虽已疲于应酬,但此时也展出个谦和有礼的笑:“邢总,是我朗哥过誉了,干我们这一行,有实力超群的也有运气好的,我属于后者,三分实力七分运气。”
恰到好处的谦虚总会赢得更多的好感,邢匡觉得詹淮秋外表英俊气质挺拔,谈吐风趣且张弛有度,对这个年轻人生出几分欣赏。闲话片刻,邢匡说有个专业上的问题想改日请教詹律师,于是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这可让朗宁激动坏了,带着詹大宝贝来果然是最聪明的做法,几分钟的攀谈便要到了迈入邢氏集团的入场券,简直是一本万利。
邢匡忙着招呼今天的来宾,聊天没持续多久便先告辞。朗宁抓紧社交机会,放亮他的钛合金狗眼四处寻觅有利可图的对象,詹淮秋不愿操那份闲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安静的地方喝红酒,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