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今天陪儿子去学蹦床,回家晚了点,”朗宁朝詹淮秋他们挥挥手:“走吧,吃酒去。”

靳津眼神一菀,半开玩笑道:“不介意我跟朗总拼个桌吧,今天正好我独身一人。”

朗宁瞄了詹淮秋一眼,尴尬一闪而过,即刻笑道:“靳法官可是我的领导,求之不得。”

就这样,愣是给凑了一桌修罗场,尽管桌上还坐了其他同僚,但这顿饭注定是吃不顺畅了。

詹淮秋憋着火,给朗宁发了条信息:你搞什么名堂?看热闹不嫌热闹大是吧

朗宁就坐在他旁边,低头回复:我他妈是来救你的,你都不知道刚才自己面对靳津的那张脸有多绿!

詹淮秋:你把他搞到这张桌上几个意思!

朗宁:我敢有几个意思?你前男友是刑一庭副庭长,他说要来,我敢不让?

詹淮秋深吸一口气还想继续骂,忍了忍,打消了念头,朗宁说的没错,刨除那些过期的私交不谈,起码从今以后靳津就纯粹是他们另一种意义上的领导了,实属得罪不起,不仅得罪不起,还得捧着宠着。

他装好手机,斜瞟了一眼身边的吴晓峰,这小子这回倒是挺懂事,像个无害的巨型泰迪熊坐在一边,注意力全集中在桌上。

他凑过去,“怎么,饿了?”

吴晓峰也小声说:“你又不让我做饭,中午就吃了碗速冻饺子,你说呢。”

“我不是琢磨下午带你来吃大餐嘛……”

尽管他们的交谈内容很正经,但由于关系的特殊给他们加了一层滤镜,导致说什么都像在调情,因此也蛰到靳津的痛处了。

他慢条斯理的开了一瓶五粮液,给自己倒了一盅,举着自己的酒杯面朝詹淮秋:“淮秋,我知道这次你是专程回来处理卢光全家赔偿调解的事,那天你没答应我请你吃饭致谢,那今天我就当面郑重谢谢你,我干杯,你随意,”他又不阴不阳的补了一句:“喝饮料也行。”

詹淮秋不可能占他这种便宜,拿起酒瓶就要把自己酒杯满上,还没等他动手,酒杯就被吴晓峰夺过去了。

“你别……”他知道他想怎样,但他不愿意。

只是詹淮秋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吴晓峰会如此强势,强势得见所未见。

对于詹淮秋赫然的表达欲他视而不见,脸上噙着笑望向靳津,“靳法官,今天詹淮秋的酒全部由我替他喝,他手上的石膏刚拆了没几天,不便饮酒,这是医生反复叮嘱的,当然我更不会喝饮料,因为这是对您的不敬。”

桌上坐的都是装腔作势的文化人,多少还是要点脸的,话已至此,靳津不可能死皮赖脸的非要詹淮秋陪他喝,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可以,身体最重要。”

吴晓峰二话不说,一仰头把酒干了,倒立起酒杯表示已空空如也。

“不含糊。”靳津笑笑,也喝光了。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岂知东风轮流转,接下来换吴晓峰倒满酒,举至靳津面前:“靳法官我也敬你一杯,为我那天晚上的冒犯赔个不是,当然你也可以喝饮料。”不就是互呛么,谁还不会?

詹淮秋眼瞅着吴晓峰又干完一杯酒,隐约洞悉出这俩人今天是在暗中较量,可是光吴晓峰斗劲也就算了,他就是一小屁孩,怎么连靳津也跟着瞎闹?

“喂,你们歇会儿行不行?闹个球啊!”

此时吴晓峰嘴唇上闪着晶莹的酒液,像颗被酒糟红的樱桃,好整以暇的看着靳津,一副等他放马过来的架势,有点目中无人,但不得不承认也帅的超群。

发现詹淮秋脸色不悦,靳津才知情识趣的放下酒杯,摆出套自甘认怂的嘴脸:“真是后生可畏,看来我真是年纪上去了,肝脏代谢没法跟小年轻比呀,才两小盅下肚酒开始晕眩了。”

吴晓峰无声的笑笑,也跟着放下酒杯,心说岂止是肝脏,你肾也没法跟我比啊!

“靳法官这把年纪确实应该多注意养生了。”他不忘得便宜卖个乖。

这时西装外套里的手机一震,一看是谁发来的消息他就止不住的笑了。

我媳妇儿:你差不多得了,还真以为靳津是任刀任剐的人?

疯狗:知道了,我乖乖

吴晓峰说到做到,装起手机就开始风卷残云大吃特吃,腹中空空先喝了两杯五粮液,他的胃也烧的慌,吃了两碗米饭一碗凉粉才稍微缓过来点气,可他却发现猫腻。

这会儿靳津倒是没给他“敬”酒了,换成桌上其他人逐个跟他传杯弄盏,敬酒词还一套一套的,他都纳闷了,自己一没钱二没权,要啥没啥一穷逼,桌上这些人热情四溢都图他什么呀?直到喝过半席,吴晓峰才顿悟,这帮人他妈都是靳津的狗腿,全部同仇敌忾的给他们靳庭长报仇泄愤呢!

不知不觉,他都已经成人民公敌了。

哼哼,有意思,这种时候就像男人征伐战场,宁可血染沙场,也不能苟且偷生,靳津身边这帮喽啰成功挑起了他的胜负欲。吴晓峰把外套脱了,松开领带,揎拳捋袖,不就是1v1吗,桌上一群半大老头子,一个个看着不是肾亏就是前列腺炎,他怕谁?

吴晓峰是勇猛没错,但再厉害的拳手也抵不过敌人的群攻,吴晓峰在把对方人喝趴下的同时,自己也光荣报废了,双手下垂仰敞在座椅上,张着嘴闭目养神,毫无防备且傻里傻气。

一顿饭下来詹淮秋眼睁睁看着吴晓峰从头喝到尾,对方要么是同行要么是法院的人,都是熟交,完全没有他插话的余地,关键吴晓峰这么五大三粗一男人,他也总不可能像维护小女生那般斥令不许再喝……

反之靳津除了刚开始那两杯,后面滴酒未沾,清醒的看着吴晓峰一点点被灌的不省人事,然后凑过去跟詹淮秋打招呼似的聊了两句,“小朋友酒量不错,就是人实诚了点儿。”

詹淮秋知道桌上这帮人全部唯靳津马首是瞻,刚才但凡靳津稍微卖个人情给句话,没人敢这么放肆的灌吴晓峰酒。他心中怒遏,脸上却笑意盈盈:“实诚点儿好,起码不会再让我吃亏。”

他就是故意以牙还牙,你都把我的人玩趴下了,我讽刺你两句怎么了?

靳津笑的也克制,表现出极好的修养,“你是不是想报复我,所以去找了这么个跟我南辕北辙的小男生来当备胎?”

詹淮秋郑重其事的思考了一番,蹙蹙眉嗔笑道:“你是个善于揣测人心思的人,但也聪明过头了,跟你在一起很费脑,谈个恋爱还要斗智斗勇跟防贼似的防你给的草原绿,太遭罪了……还有,只有破车才需要备胎,我不需要。”

“你就是一辆法拉利,功能性和外形都无可挑剔,开出去还倍儿有面子,但就是花哨过头了,并且维护成本过高,我无福消受,还是拖拉机比较适合我。”

前男友的犀利靳津是亲自领教过的,他一直觉得詹淮秋的毒舌看似利剑实则伤人不深,现在看来是他剖析有误了。律师的嘴巴就是他的武器,是用来开膛破肚的,怎么可能怜香惜玉?

靳津难得的有些窘迫,他的职业为他铸造了满满的光辉表象,无形中也将他捧得心高气傲,如今败给这么个一身江湖气息的不良少年,让他觉得狼狈至极,“淮秋,咱们才分开几个月,就算是下乡扶贫,你的审美也不至于急剧下降成这样吧。”

“哈,”詹淮秋诞笑一声:“我还真得感谢朗宁让我去乡下冷静冷静失恋的高温头脑,否则我也不会发现,原来小土狗真是越嚼越有滋味,之前我那三十二年算是白活了。”

靳津也顺着他的话说:“小土狗有什么好的,逮谁咬谁,还有狂犬病,做不了伴侣,只适合看门。”

他这么贬低自己的人,詹淮秋自然是火冒三丈的,但既然面对的只是陌生人,那就应该保留有最起码的涵养,于是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小土狗护主啊,为了主人愿意肝脑涂地,才不像伴侣犬那般见异思迁、忘恩负义。”

靳津后槽牙动了动,貌似想说点啥,但最终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