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这个孔,”时慎序拿过挡板,教他认,“发条盒比较大,需要更大的轴来固定,唱盘轮相对小,就用这个小一号的螺丝。”

“在装挡板之前,这里要放一个垫片。”

他找到零件堆中的环形垫片,示意连莘张开手来接,连莘连忙伸手。

环形垫片盖在发条轴轮之后,时慎序一步一步教他怎么做,先盖挡板,再加装螺丝,回翻旋紧……

一系列组装后,很快手中得到了一台完整的留声机,连莘脱掉手套,把留声机摆到立柜上翻来覆去地看,末了,亮着眼睛崇拜地看着时慎序,“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

时慎序语气淡淡:“我厉害还是陆思源厉害?”

“你!”

“喜欢我还是喜欢陆思源?”

连莘又毫不犹豫地说是他。

顿了一下,想到时慎序是第一个带他出来玩的人,立刻摇头,说:“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

时慎序坐下来,幽深的眼眸盯着连莘,“谁教你这么说的?”

“陆思……”

不对……

连莘停了停,说:“是字典上新学会的字。”

“昨天和陆思源做了什么?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说给我听。”时慎序淡声。

连莘现在不怕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像自己叠的纸老虎,不爱笑,也不爱聊闲话,看起来面无表情凶凶的,但是意外地特别热心,只要有空,就会安静地坐在旁边陪他,还细心教很多东西,什么不会就问什么,百分百能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连莘跪下收拾地上的工具,一边把螺丝刀装到工具箱里,一边诚实地从陆思源回家开始讲起:“昨天他回来得很早……”

因为记不住太多细节,表达能力欠缺,没一会连莘三言两语连晚上主动亲嘴结果被揪掉纽扣的事情都讲完了。

说话间各种型号螺丝刀已经收好,盖上盖子,他正要起身去放扁平工具箱,时慎序忽然抬脚,踩在连莘后腰上。

“跪着,不用动。”他说。

他没使劲,比起踩住,那只脚更像是轻飘飘抵在腰上,阻止他起来,连莘纳闷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不动,甚至放下工具箱,无师自通地往前伏低背部,像一只小狗一样方便他放脚。

“怎么了?”连莘头往后撇,好奇地问他。

时慎序收回腿,轻踢两下连莘跪在地上的小腿,“就这样转过来。”

连莘照做。

“直起背,抬头看我。”

听见他那么说,连莘又连忙挺直背。

拆卸留声机的区域在靠近桌椅的空地上,离双人大床有些距离,连莘收拾工具箱时,时慎序就坐在椅子上看他,隔着轻纱,玻璃窗倒映两人的身影,连莘就这样跪在坐着的时慎序跟前,矮一大截,时慎序捏住他的下巴,往前倾过身体。

“知道我在对你做什么事情吗?”

连莘的眼神清澈见底,对他毫无戒备,想了想,说:“要教我玩新的游戏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时慎序平静道,“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我主人。”

连莘愣愣地问:“主人?”

“不满意,重说。”时慎序抬他的脸。

连莘下意识往后缩,却立刻被掐紧下巴。

“躲什么?”

连莘不躲了,他哦了一声,乖乖开口:“主人。”

他现在毫无疑问是个蠢货,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最好调教的时候,时慎序有时会想,干脆让这个人一直傻下去,过去的一切既然他忘得一干二净,那自己就都忘了,耍一些小手段,就这么过一辈子,再没什么所谓对不起的事情。

时慎序闭了闭眼,低道:“你求求我。”

“求求你。”连莘对他说。

“不是这样求,”时慎序放松身体往后靠,一手搭扶手,一手双指轻点自己的腿,垂眸命令他,“用手抓主人的裤脚,声音轻一点,仰起脸重新求。”

连莘百思不得其解,想问为什么,但想到这个人之前抓着他的手教他写字认字还教他玩益智游戏,他要见岳至也是时慎序找来的。

时慎序是好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想到这,连莘忙摆正心态,他跪在地上,先是笨拙地扶住时慎序一只膝盖直起身,另一只手抓他大腿的布料,仰头看他,单纯地说:“求求你。”

时慎序伸手,颇带惩罚意味地用指背轻拍两下他的脸,低沉道:“做错了,把手放下去,声音再轻一点。”

脸颊有一点酥麻的感觉,他摸摸被时慎序拍过的地方,心里有点奇怪的别扭感,抬眼,正对上男人冷静睥睨的表情。

这回不像纸老虎,像真的老虎。

连莘后知后觉地觉得害怕,手臂起了鸡皮疙瘩,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他怯怯地缩回手,往下攥他裤脚,低下头说:“你怎么这么凶……”

“叫我主人,然后求我。”

察觉到他不像之前那样温柔耐心,连莘鼻尖酸涩,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委屈。

然而抽抽鼻子,他还是开口说:“主人,求求你……”

时慎序手指蜷了一下,嗯一声,这才伸手把跪在地上言听计从的傻子捞起来,将他抱进怀里坐着,脸贴着他肩窝,嗅他身上清浅的气息,低低道:“就是这样,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