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长,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后天是最后一场演讲,我看大家都累了,就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政局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在这当口,谁也无法休息,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谁也安不下心,关秘书终止了会议,他跟着詹半壁去了办公室。

门一合上,关秘书就坐下来,他关上百叶窗,詹半壁点了一根烟,她望着关秘书,关秘书也看着她。

“司长,我要给您听一段录音。”

录音打开了,听声音是詹谨怀和王秘书在说话。

[哈哈哈……]

[总理,您看……]

[我什么也不愿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的长女能藏薄湄藏了五年,这可是她的真本事。我手底下这些人,居然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装作没听见。你了解我的脾气。她这是在藐视我这个父亲,她什么都算好了,把我也算进去了。]

[总理,现在南方形势很危急。再这样下去恐怕……]

[恐怕什么?年轻人就是气盛,不争就团结在一起,争起来偏偏就爱争同一个女人!我倒要看看,她们谁能争得到?]

录音中断了一会儿,出现了许多噪音,詹半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吴洱善能在守备森严的薄宅将孩子偷走,一路上那么多伏兵都没绊住她?恐怕她的父亲帮了不少忙。

[吴洱善那孩子安全到了温宅吗?哈哈,很好,你们做得不错。]

[总理,你现在也看到了,温禧在南方已经有了这样大的声望。温家自她父亲死后就四分五裂,容兰芝这几年想办法把几个派系捏到一起都没做到,她居然是做到了,她本来就不容小觑,现在您再让洱善过去,她简直如虎添翼。]

[……]

[总理,您应当看到司长她是一个无比优秀的孩子。她从未让您失望过,您……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腹背受敌吗?在小辈里头,她是咱们北方唯一出挑的了。]

[就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所以不闯大祸是不知道学乖的。你应当知道她视我为眼中钉,而我也看够了这几个在我面前联起手来使诈的孩子,我要让她们知道,这南国不是她们说了算。]

[王秘书,你不要插手半壁的事情,让她困在南方好了,她为了一个女人,能这样大动干戈,哪里像我的女儿?她那么愚蠢,我早就和她说过不要一味的扶持温禧,结果她就是要这么做,现在她看到温禧的势力了,她应该后悔没有听我的话。我也和她说过,一旦入了仕途,就不能动真感情,可她倒好,居然要忤逆我的意思去娶了薄湄??]

[总理……]

[不能为我所用的,再优秀又有何用!]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嘭”的一声,詹半壁摔了手中的杯子,关秘书连忙蹲下来捡碎片,过了半晌,詹才神色如常的问:“你怎么拿到录音的?”

关秘书叹了一口气,“司长,录音从哪儿来的,已经不重要了,老总理一直在煽风点火,这是事实,若是司长与温禧再这样下去,就正中了老总理的下怀?我们忍气吞声这么久,难道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了这样的岔子? ”

“你想说什么?”

詹半壁盯着关秘书,关秘书摆手道:“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告诉你,我们目前所受的困局。而且,您非常清楚,这真的只是刚开始而已,当然,我们会尽可能让您不落选。”

“你出去。”

“司长,您距离总理之位,乃至于更高的位置,不过一步之遥。王秘书让我告诉您,您才是幻京的未来,他期待着您,作出真正英明的决定。”

詹半壁没有说话,她就这样,在办公室沉思了一晚。

翌日,她派专机将薄湄接来了,薄湄下飞机的时候一脸惊惶,关秘书和她说话,她也没怎么听,直到见到詹半壁,她才定下神来。

眼前的詹半壁因为彻夜未眠,眼睛下的青影很深,她看着薄湄,笑着说:“来了?”

薄湄点了点头,“你看上去很疲惫。”

詹半壁走过去,抱住了薄湄,她将她整个人深深的拥在怀里,就好像与她已经分别了太久,她不提孩子被吴洱善抱去温家的事,也不问薄湄这三天在做什么,她就这样抱着她,已足以令薄湄万分不安。

直到薄湄来了,詹半壁才有了困意,明天的最终演讲暂且不去想,她脱下了司长制服,也让薄湄换上了最平常的衣服,入夜之后,两人乘着画舫去了上次她们去过的沙洲。

没人知道詹半壁心底的意思。

第167章 一切顺利

温禧是在翌日的早晨才得到消息, 当她知道薄湄已经来了以后,便让手下的人继续向詹半壁方面施压,一早就踢爆了无数个敏、感新闻, 对于正在竞选的政客们来说,这些新闻都是致命的, 小至滥用职权,大至非法插手南方事务, 轮番出现在主流新闻当中, 詹半壁原本无懈可击的良好形象就这样在公众面前崩塌了,这给了她的劲敌们一个可趁之机,很快的,詹半壁的票数滑到了末尾。

她的竞选班底借力打力,并没有乱了阵脚,反而将脏水泼到了竞选对手那里,温禧见局势有反转,便利用北方最近对南方的苛刻政策做起来文章, 她没怎么使力, 工人们就开始大规模的□□示威。两人就这样凌空过招,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彼此都没有给对方留余地。

温禧惊讶于詹半壁居然肯触众怒仍不松手, 从种种迹象表明, 詹并没有丝毫想要对薄湄放手的打算,就连吴洱善也觉得詹半壁的强硬态度超出了她们的预想,她在拿她十多年的政治生涯做赌注, 她要赢得美人归!

已经有舆论认为詹半壁的决策有问题是因为薄湄的缘故,薄湄正在一点点毁掉这个北方最出色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总理的人。

有关于薄湄为父复仇的论调很快就烂大街了,在传闻中,薄湄被形容成了以色事主的危险人物,她正在扰乱一向冷静自持的詹半壁的心。

詹半壁的最后一场竞选演讲,毋庸置疑的选在了温禧所在的城市。这座南方最盛大,最纸醉金迷,最深不可测的城市,这座……曾经囚困薄湄长达五年的城市。

出发去市政厅演讲之前,詹半壁还在面无虞色的看着一沓沓厚厚的演讲稿,窗外工人们的示威声那么嘈杂刺耳,她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坐在她对面的薄湄刚吃完早饭,两人从沙洲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薄湄的每一秒钟都过得油煎一般。

“与会名单给我。”詹半壁朝关秘书伸过手去,关秘书说:“名单做了一些小的调整。”

“给我看一下。”

“按照您的指示,已经将薄小姐和温小姐的位置隔开了。”

“关秘书,我已经提醒你很多次了。”

关秘书立刻改口道:“是的,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詹太太和温小姐的位置隔开了。”

詹半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薄湄一眼。

“让我看一下。”

关秘书只好再次将座位排序表给她看,其实这类小事,詹半壁根本没必要经手。

“再隔得远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