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赵衍不懂医理:“这是干什么的?”

“她说是要来活血祛瘀的,但医女说也可用来避子。” 她说完,抬眼去看,见赵衍将纸捏成一团,面色不虞,沉默了半晌,方道:“她要就给她。”

齐嬷嬷点头:“这紫草也是个金贵的药材,她要的不算少……”

赵衍已经拿起本书看起来:“给她一次用的就好了。”

听他说完,齐嬷嬷觉得已经探清了口风,于是又转达了一个小请求:“她还说在阁里闷得慌,想去园子走走。”

赵衍嗯了一声:“不要走得太远,去哪里都得有人跟着,实在闲得紧了,把她晒坏了的书抄一抄,或者好好学学女红。”

齐嬷嬷应了一声,心中已想好了怎么回禀杜太后,看来王爷也只图个新鲜,细说起来还比不上那几个来路不正的夫人们。

过了几日,快要到晋王府的夫人们晋封的日子,柳辰鱼心里念着姐姐,来府上送贺仪,也不单是姐姐的,每位夫人都有。一时间,府上众人都知道柳夫人有个俊俏慷慨的弟弟,她面上有光,留他用饭,摆在了凉亭里。

柳辰鱼吃到一半,看见远处的花丛中有个窈窕身影,便对姐姐道:“我看那里的花开得正好,为姐姐折一朵来。” 说完也不等柳夫人回应,放下筷子就去了。

有人在花丛里专心致志地寻着什么,柳辰鱼悄悄走到她身后:“好巧啊,肖公子。”

妙仪转身,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柳辰鱼知道她没认出自已,有些失望,但还是好脾气地帮她回忆道:“在秦州城外,我见过你,你当时和另一位公子在一起,他对我不太和气……”

他顿了顿又略带得意地补充道:“我那时就认出你是个女子了。”

说到这里,妙仪勉强记了起来:“是你呀。”

“真是有缘,” 他看她素净的打扮问:“你是这里的婢女?”

妙仪颔首:“我在青云阁当差。”

“你怎么会在晋王爷的府邸里?”

这个问题着实不好答,妙仪沉默不语。

正巧挂印奴终于从花丛中钻出来,柳辰鱼见了它,笑逐颜开,一把抓住了:“你这个淘气的猫将军,又见面了。” 许是他一兴奋,原先压低的声音抬高了。

见妙仪不笑,他又掏出一块藕荷色的绫帕,系在挂印奴的脖子上,真的将它扮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想逗妙仪一笑。再抬头去看美人,她的脸色竟霎时白了几分,对着自已的身后道:“王爷。”

29.别为枝香·狡兔

柳辰鱼转过身,见赵衍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也是吓了一跳:“……王爷。”

赵衍不答话,将绫帕解下来,上面有两只兔子,一大一小,绣工精湛,只是配了一句不入流的诗:“年年郎君思阿姐。” 他念完之后,将绫帕掷回奶猫身上,对它道:“既然辰鱼贤弟送你了,你就戴着吧。”

柳辰鱼被他撞破殷勤,又羞又怕:“也不是要给它的,是玲珑秀坊的双双姐姐给我的,我只借这猫儿扮一扮将军而已。”

他解释的间隙,妙仪已经将绫帕拿起来细细端详,笑着道:“王爷,齐嬷嬷日日教我女红,我总不得法,这帕子绣得好,请柳公子借我几天。”

赵衍压着怒气:“你的书抄完了么,整日在园子里闲逛。”

妙仪摇摇头,又立刻福至心灵:“王爷教训的是。” 说罢,也不敢和柳辰鱼道别,抱着挂印奴拿着帕子就走了。

赵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处发泄,对柳辰鱼道:“贤弟将来是要入朝为官的,日后不要一天到晚在别人家后宅厮混了。”

柳辰鱼汗如雨下,连连称是,等赵衍走后才长舒一口气,也无心陪姐姐用饭,吃了个半饱就借故告辞了。??|

傍晚时分,妙仪在灯下抄着书,身后传来齐嬷嬷的鼾声。

她从袖笼中拿出今天得到的那方帕子,探到灯下看了一遍,见那只小兔子红红的眼珠下,有一滴蓝色绣线绾成的泪花,心中一暖,眼里涌起些许湿意。

年年郎君思阿姐年郎思姐,她年幼的弟弟兴许还活着,于是将那一方绫帕按在心口,微微含笑。

她这副样子,落在赵衍眼中,正是少女怀春的模样,连他慢慢靠近,也没发觉。

他一把抽走她手中的帕子,看了一眼,果真是柳辰鱼的那块,也不等她反应,往烛火上一撩,立时燃着了,又丢在地上,那帕子霎时成了一团火。

妙仪立刻去扑,结果只救下一个角来。

齐嬷嬷闻到一股焦味,醒了过来,见王爷面无表情地站着,隐隐似有怒气,便忙对妙仪道:“你还坐着干什么,快去拿东西来收拾了。”

妙仪依言去了,赵衍待了片刻,也不见她回来,对齐嬷嬷道:“抄书还是在白天吧,晚上抄,会害眼疾。”

他说完也出去了,只留齐嬷嬷立在原地,一个是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哪里还有赵衍的影子。

妙仪并没有走远,她立在廊下转角,想等赵衍出来了,再回去和齐嬷嬷待在一处。???

听见赵衍出了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放下心来,往回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空,被人从背后抱了满怀。

她不想将别人引过来,只好压住惊呼声,死死按住赵衍游走的手,觉得耳边一热,听到他哑着声音道:“你这乖觉的白兔儿精,不用点兵法都擒不住。”

软软的身子在怀,他的鼻息已经顺着脖颈,往她衣领里去,妙仪挣不开:“上次是喝醉了。”

赵衍将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仍抱着不放:“今日正好,都没醉。” 说罢连拎带抱,不知要和她去哪里。

妙仪死死抓着栏杆不放:“你……”

赵衍转头看她:“你若是想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没人敢偷看偷听的。” 他话音刚落,果真听到齐嬷嬷关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连灯都吹了,刚过酉时,便铁了心要装睡了。

她不知不觉放开了栏杆,这个人雷霆手段,现在又是王爷,她在他的府邸里,能挣开什么呢?

挣得再用力,不过是图一时心里快意,只会让自已受的苦更多些,更久些,将难看的动静闹得更大,逃出生天的路堵得更窄。也许顺着他,他倒淡得快些,不论是放走还是逃走,都还有几分可能,于是浑浑噩噩被他带到了太湖石假山后。

暮霭拢着余晖,垂于天际,一大片鸦雀飞过,铺天盖地,声音骇人得很。

出乎她的意料,赵衍只静静拢着她,未再有什么动作,等那群飞鸟的聒噪渐渐远去了,才问道:“你认识那个柳公子?”

前几天知道她寻避子药,他本想等过了自已心里的这阵痒,再做个冷静的计较。今日在园子里一见,她顾盼生姿地与一个浪荡书生有说有笑,那灵动温润的神情像刻在了脑子里一般。

赵衍忙了一整天,略得了一点空闲,便迫不及待来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