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眼神中带着厌恶的看向了“犯事”的沈妙菱,继而就想发作起来,结果却听到外头喊了一声,“宗嬷嬷到。”

一瞬间,何令颐看见贵女们都松了口气的样子,想这么简单的就把事儿给抹过去了?

不能够!

所有贵女回归原位,而她也低调站在自己的桌旁,神色平静,瞧不出什么特别来。

这位宗嬷嬷向来严厉,才进门看到这一地狼藉,登时眼中就泛起些郁怒,急斥一声就问道。

“谁弄的?”

沈妙菱不由自主的脚软起来,整个人都斜了身子,作势就要跌在地上,脸色十分苍白,结果就听何令颐扬着嗓子就说道。

“沈姐姐说自己失手摔碎的。”

此言一出,何令颐再次成为众人焦点,宗嬷嬷利眼扫过那沈妙菱,她又急又怒的上瞪了一眼多嘴的何令颐,而后就迅速换了表情,神情哀戚的说道。

“嬷嬷,是我不小心打碎的。”

“荒唐,此乃海玉盏,满汴州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就这么碎了?沈小姐好大的本事,可曾想过以你父之俸银,便是三年五载也赔不出来。”

听到这话,沈妙菱慌了。

何令颐却大觉痛快,眼看着她滑坐在地上,双眼通红的看向宗嬷嬷想要求饶,可宗嬷嬷一脸冷酷,她见行不通,只好转而对着母亲又哭诉起来。

“池大姐姐,我真是无心的,此事若真闹到我父亲面前,只怕没有我的好果子吃,再说了,池伯父面上也会无光的,求你了,就宽宥我吧。”

沈妙菱哭得险些要背过气去,这一幕又惹得起贵女们纷纷以眼神谴责起母亲来。

做女儿这么多年,何令颐当然知道母亲是个心软的人,随后就见她心疼的看了一眼地上碎了的海玉盏,叹息一声便松了口。

“罢了,我不怪你就是。”

话一出,沈妙菱倒是长松一口气,反而是宗嬷嬷眼神中多有复杂。

这样的孤品,说不计较就不计较,还真是“大方”!

可正主都不吭声了,她若是揪着不放,似乎有失公允,神情一转便打算散了这场子,结果却见何令颐上前一步,据理力争的开口说道。

“嬷嬷,今日之事我有一问。”

“何小姐,有何疑问?”

“在南州时,祖父曾教导我小错不惩,酿之大祸,小善不扬,直寒人心,因此沈姐姐今日纵使是无意,也该有些告罪的举措才对,如此一来,她记得住,我们也记得住,倘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岂非助长歪斜之风?还请嬷嬷替我解惑,此事该当如何办,才对?”

话落,宗嬷嬷略有些怔住。

自她二月入府以来,这位何家贵女基本上就没在堂上多余说过句话,她原想着或许这就是南州大儒家中的做派,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今日却见她有理有据的逼着沈家小姐认错认罚,顿时起了些兴趣。

表情虽镇定,但语气中多了些认可。

“何大儒所言,便是陛下都亲自赞许过公允的,当然言之有理,小错不惩,不足为戒,沈小姐虽是无心,但海玉盏的确难得,那依你看该当如何?”

“跪也跪了,错也认了,要不就赔付三千两银子,此事就算揭过去了,嬷嬷以为呢?”

好大的口气,三千两银子!

沈妙菱此刻看何令颐可比大姑娘池归晚还要愤恨些,而其他贵女也都被她的话给吓得微微张了口,这钱虽说不至于让沈家破产,可也不是小数目。

倘若真赔了,那恐怕这位沈小姐出阁的嫁妆都要少了许多!

又丢面子又赔钱,还真是惨。

第3章 写下欠条,防止赖账!

阁内,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被逼着要赔付巨款,沈妙菱也不想装了,一双狐狸眼满是怨怼,直言就问道。

“何妹妹好利的嘴,池大姐姐都不计较了,你在这里撺掇着,是要败坏她和善大方的名声吗?”

二姑娘池归莹与沈妙菱一同制造的此局,当然要出来帮腔。

“都是在我家上闺学的姐妹,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妹妹松松手,就放过沈妹妹这一回吧,大姐姐院子里比这海玉盏金贵的物件何止百样,想必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眼神看向自家姐姐,那神情仿佛就在说让她快帮着给个台阶下。

大姑娘池归晚,脾气是不好,但也不是真正心狠之人,嘴巴略张了张就想做回好人算了,谁知下一秒就被旁边站着的丫鬟纤春轻轻捏了捏衣袖。

这是二人的暗号,每当此举就是让自己闭嘴。

朱唇微启,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众人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纷纷以为她默认了。

沈妙菱眼眶通红的看着池归晚,不可置信的就反口咬道。

“池大姐姐果然名不虚传,心肠真硬啊,赔就赔,且等我回府后送了银票过来就是。”

说罢,就起身站着,全然没有刚刚的那副伏低做小的模样,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但她却能义正严辞的指责对方过于苛刻。

还真是应了何令颐的那句话:以弱凌强,毫无羞耻。

宗嬷嬷看了一眼何令颐,颇为赞许的嘴角扬了扬,在她看来,无论是治家还是交友,就该规矩严明些,否则什么都搅和在一起,日后必生大乱。

“行了,都坐下吧。”

课还得上,只不过众人全然没了早晨的那份兴致,各自心中都有想法,唯独何令颐上得仔细认真。

前世的她可没这样的好机会,不是被祖母拘在后宅,就是被渣爹各种嫌弃,怎么可能会给她安排这样的闺学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