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姐姐别生气,我真不是有意的,要是知道那东西乃是你亡母的嫁妆定不会碰的,我人小福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还请池姐姐大人大量,就宽宥了吧……”
说完,人就跪下了,奴颜卑膝的表现顿时让被碎了东西的大姑娘池归晚反而成了作恶的人,看着四面投来不善的眼神,池归晚被激得手就抖了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尖锐不少。
“你跪下是什么意思?今儿的事还是我不留情面了?”
她想拉那沈妙菱起身问个清楚,结果却被在场的人给拦下,个个以为她要动手打人了呢。
沈妙菱“害怕”,连连后退撞到了清醒后的何令颐。
何令颐一抬头就看到来旁边隔岸观火的侍郎府二姑娘池归萤对着沈妙菱就使了个眼色,心中顿时明了,此二人是故意的!
狼狈为奸碎了这海玉盏不说,甚至还想要踩着此事给自己立好名声!
这池归莹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爱扮作好人呢!
当初若不是她下药害母亲失了清白,也不至于会被镇国将军府退亲,还被逼下嫁吕家。
这么多年,母亲在吕家受过的每一个白眼和遭受的每一句恶言,都是源自于她!
甚至逼死母亲的那些人里头,她也赫然在列!
想到此处,心中的恨意霎时间就涌了出来,眼神投向池归莹时,恨不能啖肉饮血方消心头恨,眼见池归莹佯装好人,上前就挡在那沈妙菱身前,苦口婆心的说道。
“大姐姐,消消气,妙菱妹妹真不是故意的,我们正看着那玉盏呢,你突然喊了一声把她给吓着这才会失手碰碎了的,要不,我拿我的赔给你,虽说比不上碎掉的那一盏,但也是舅舅特意从青州给我寻来的,还没用过两回呢,就跟新的一样……”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大姑娘池归晚给打断了。
她冷哼一声,“好啊,你胳膊肘也往外拐了?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妹妹!这姓沈的给你什么好处了,就偏着她说话。”
这一声喊,道尽了池归晚的委屈,连带着刚转醒的何令颐也红了眼眶。
可偏偏在场的贵女们没有一个人向着母亲,反而是眼中流露出对沈妙菱的怜惜,以及对池归莹仗义执言的佩服。
记忆中,那些场面纷纷涌现。
自二月进学后,这些贵女们就在闲谈中知道了母亲的库房里堆着海一样的珍品异宝,因此都起了些羡慕嫉妒恨的心思。
明明就是个四品官家的女儿,却偏偏有个侯府出身的娘家背景,贵女们平日里觉得稀奇珍巧的玩意儿,在母亲眼中不过尔尔。
一来二去的,自然是就生了些怨怼。
一开始,众人都害怕母亲的霹雳性子。
可惹恼了几次过后也就知道了,不过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主,因此作践母亲名声的同时,可没少从她那里得些好东西。
眼看着今日又是一场“好戏”,谁都乐意帮着踩上几句!
一时间众人皆对母亲颇为怨言,劝的劝,阴阳的阴阳,眼看着母亲陷入囹圄,就见那惯会做好人的池归莹又开了口。
“大姐姐,你我乃是姐妹,我怎么可能不向着你呢,只是宗嬷嬷待会儿就回来了,要是她知道咱们在这里闹事,横竖是不会管谁对谁错,通通要一阵罚的,上回打手板的事情你忘了?我记得览云说你回去冰敷了好几天才消肿的,难不成又要再挨一次吗?”
霎时间,何令颐看到母亲有些偃旗息鼓了,这可不行!
难不成重生一回,还要让母亲受这等子窝囊气吗?于是不屑的笑了一声,看着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沈妙菱,面上带着几分严厉和无情,正义凛然的就开了口。
“哟,这年头,见过恃强凌弱的,还没见过恃弱凌强到如此无耻地步的人呢,一句无心,一句人小福薄,就不用赔了吗?笑死人了,那要不我也无心的把沈姐姐的狼毫笔给弄坏了,你要是怪罪我,岂不是你得理不饶人了吗?”
她这么一开口,顿时就揭破了二人的小心思。
第2章 撕破她的伪善
沈妙菱正扮委屈呢,突然被打脸,自然是愤怒的就看了过来。
不仅仅是她,一瞬间所有的贵女们皆厉眼相对,何令颐看着对她投来警告眼神的池归莹丝毫不惧,甚至有些蔑视。
“怎么?挡着你做好人了?”
池归萤心里也不爽的厉害,她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场面,可容不得其他人来挑衅。
“何妹妹,你往日可是最温和的性子,今日是怎么了?刺得厉害!”
闻言,何令颐心中啐了一口。
看多了她那副伪善的面孔,今儿就是要把她这副假面撕碎了,所以淡定的走上前去,俯身拿起地上的碎盏看了看,就冷静的说道。
“这东西是海玉所制,听闻是当年的海伯侯出征特意寻来留给女儿做嫁妆的,池大姐姐的母亲亡故,她的嫁妆便也成了池大姐姐的私产,我记得池大姐姐原本用的是个白玉盏,并非这海玉盏,若不是池二姐姐开口要见识见识,她也不会拿出如此珍贵的东西,东西拿来了,也让你们见识了,连一刻钟都不到就摔碎了,池大姐姐还不能发火了?池二姐姐可真会慷他人之慨,添自己的好名声呢。”
随后斜眼看了一下她桌上放着的那瓷盏,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的那个,充其量就是个青瓷盏,若是去了青州,要多少有多少,拿这么个东西来换,你倒是怪好意思开口的!”
“你!”
池归萤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给当面揭穿了目的,这么多年了,她踩着大姐姐在外头可得了不少的好名声。
谁人不知侍郎府里有个嚣张跋扈的大姑娘,温柔好才情的二姑娘啊,现在却被人撕了那面皮丢在地上踩,一时间也面红耳赤的作势就要敌对起来!
“自二月开闺学以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沈姐姐碎了海玉盏,董妹妹撕了灵珠扇面,王家小姐更是厉害,连徽州的贡墨都是想拿便拿,知道的呢是侍郎府办闺学,让诸位小姐们来听规矩的,不知道呢还以为是池大姐姐开慈善宴,拿自己库房里的好东西给诸位小姐们慷慨献宝呢!怪好意思!”
一番话,说的又尖又刺,那些贵女们纷纷红了脸。
何令颐眼神所到之处,人人都心虚的低下头,唯有池归晚忍住委屈,眼眶微红,甚是感激的看着这个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从小到大,她总是家人们口中那个“不思进取,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池大姑娘,人人在她面前都能当个菩萨劝两句。
久而久之,自然就让外头人也这么以为上了。
甚至连池归晚自己都不太分得清楚,这脾气到底该不该发出来,今日听到何令颐的话,才让她惊觉过来:这分明就是刻意针对自己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