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在钟连荆的最后一句求情落下,俞美丽看着近在咫尺只一步之遥的从小照看到大的少爷,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俞天,一看之下,他那十分难看的苦笑刺痛了她的双眼。

俞美丽刷地直起腰板,那点少得可怜的茫然瞬间消散,暴怒再次爬上了她的面孔。因为气急而出现的涨红布满她的脸庞:“你你、孽障!”她痛恨地咒骂道。

钟连荆一眼看去,直对上了俞天面对他释然的一笑,之后便是眼睁睁看着他两步向前,渐渐曲下了右腿,他心有所感,半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迟疑了许久,终究是缩了回去。

前夜里的积雪经过两天一夜的消磨,路面上的雪痕已经大多消融,也就是这边的人们想要一个气氛,这才和环卫大了商量,没有清扫这边的雪。即便如此,除了树上建筑上那些无人踏足的地方,其余处例如他们所在的脚下,积雪早就被行人踩得污泞,雪水化冰,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俞天完全不在意似的,相继弯下了两条腿,笔直地跪在了俞母面前,轻语道出:“母亲对不起。”

他不想狡辩,更不想隐瞒,大大方方的恋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况这种见不得光的委屈他是绝对没有办法让少爷受到的。

但俞天同时也知道,他的母亲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乡下妇女。就算在大城市里居住了很多年,也没有办法摆脱乡下人的古板。

这没有关系,俞天想,母亲不能接受没关系,他会好好解释的。

当初少爷在不涉及不牵连俞天的情况下解决了对父母的所有交代。如今俞天也能,这不是夸大,也不是虚无缥缈的自负,只是俞天想到了遥远记忆中温暖的怀抱,才有了这样的肯定。

他总觉得,母亲是能理解原谅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即便他没有办法在少爷深陷商业困境的时候给出母亲这一段接受的时间...

不远处,钟连荆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的境况,看着他的阿天腆着脸,对着俞美丽强颜欢笑,一句一句地说出:“母亲,我不能骗您的,正如您看到的那样,我和少爷是相爱的,我很抱歉,让您失望了,但我...求您能理解我们。”

“理解?”俞美丽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脚边的儿子,“理解什么?理解你不知廉耻地去勾引少爷?还是理解你就是一个变态,治了一年半都没能治好你?或者是理解你在不知廉耻的勾引了少爷后,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些话求我原谅?从小教给你的尊卑忠义廉耻,是真的都进了狗肚子里了!”

她竭尽全力地撕咬着俞天脆弱的心灵,在钟连荆已经紧皱起的眉头中,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当初把你送去神经病院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变态是永远都治不好的,真是浪费了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先是忧郁症和什么社会恐惧,现在又是喜欢男人的变态,你就一直没有正常过,俞天,你可真让我恶心!”

平平淡淡的言语,却是成功让俞天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他本来仰着的脸瞬间低垂下去,身体更是抑制不住得打颤。

钟连荆缓了好一会儿,看着俞母冷笑的神情,终于从她的那一番话里面抓出了关键词神精病院、忧郁症、社交恐惧?一时间,他简直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您说什么?”他听到自己耳中的回音是这样子问的。

俞美丽已经从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中缓过来,此时满心都是对俞天的痛恨,闻言,头不带转地就要重复:“我说他是个变态,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傻,长大了也不精,更是染了一身病...”

“够了别说了!”在她的讲述中,俞天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双手抱头就地抵在膝盖上,语带颤音,“别说了别说了!母亲求您别说了,少爷求您别听了...”一句又一句,彻底揭开了他隐藏多年的伤疤。

俞美丽说的那些话中,所有涉及到神经病院的东西钟连荆都不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上一世,他的记忆里都不曾出现过神精病院相关的东西,蓦然听到,潜意识自然是让他追问。

但不想,他不过脑子的追究,引来了俞天的崩溃抱头,俞天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砸向自己的脑袋,低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语:“呜呜不要再说了,我有病,我有罪,求你们别再说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瞬息间,那些被埋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一遍遍地冲击着俞天的大脑,宛若撞钟,将他震得全身失神。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当着俞美丽和钟连荆的面,在冰天雪地中,俞天跪在地上,呜呜地撕名鸣出声。

“阿天?”钟连荆语带虚缈,在俞天不知道第几次砸向自己的脑袋时,才从神游中惊醒,长腿一跨,迅速冲向了那边。

钟连荆在碰到俞天的一刹那,双手已然将俞天紧紧搂在了怀里:“阿天,别打了!”

“呜呜呜”俞天被制住了身体,再也没办法进一步伤害到自己。但这阻挡不了他紧紧地咬住下唇,呜呜丫丫地痛哭。

这个时候,两人身边的俞美丽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恨得牙齿发痒,气急了的她第一次忽视了她视若生命的尊卑观念,猛然冲上前,像是怒气的斗牛一般,直接上头狠狠将钟连荆顶开“你走!”

“唔!”钟连荆未作丝毫防备,突然受到冲击,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去,手中却是没能将俞天松开。

他们身下正是冰城,钟连荆在最后的一刻,奋力一转身体,把自己垫在下面,俞天位置转换,生生倒在了他的身上,上半生的重量和身下的碎冰同时用力,钟连荆隔得背后一下钝痛,并渐渐蔓延。

俞美丽见她的动作没能达到预想中的结果,索性大声吼叫出来,管他周围会不会有行人出现,管他这般行为会有多丢人。总之她心中的邪火四窜,完全没有办法压制了

“俞天,你要是不想把我气死,你就给我离少爷远远的,快点滚开!”她这般叫喊。

“别...”钟连荆第一时间拒绝,但下一个,俞天的举动则是直接又拒绝了他。

俞天挣出双手,双手撑地,呻吟嘶哑:“少爷,让我起来吧...”

第100章:黄粱一梦(1)

钟父钟母回家时已经到了深夜,按往常这个时间看来,家里的佣人们应该是早已经休息了的。但实际上,当他们停车走下去后,就看见老宅中灯火通明。

“咦,这是怎么回事?”钟母抱着一一大捧水灵灵的蝴蝶兰,眼角都泛着满足和欣喜。

此处明显,两人的临时约会让钟母满意得不得了,而比起钟连荆的送爱人仙人掌,钟父送出的紫罗兰更凸显送花人的情商。

但此时,钟父也同样不解,不明白家里怎么会开这么多的灯。

不明情况的两人将车子锁好,手挽手走进去,大门合上的那一刻,从厨房中匆匆冒出来一个人,看到来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劫后余生,钟父钟母皆是一愣。

而这一小段空挡里,厨房里的王姐已经跑过来:“夫人先生不好了!”

不好了?钟母下意识地看向钟父,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不好呀!直到王姐继续说:“少爷今晚回来后在储蓄室搬了好多酒,不久之前楼上传来很多次酒瓶摔打的声音,我们去看都被少爷赶回来了!”她语音焦虑,满是焦躁不安。

钟母一愣,回神诧异:“你说谁?连荆喝酒胡闹?小天呢?小天就没管他?”

比起钟母的一连串问题,钟父却是一针见血:“小天没跟着回来吗?”

“什么?”在王姐回复间,钟母先惊了,“什么叫小天没跟着回来?”

“是呀夫人先生,是少爷自己回来的!少爷回来时身上很多污渍,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冲到了储物室,看上去心情糟透了!”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母急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左右都不像是能给她答复的人,着急忙慌的她索性把鲜花扔进了钟父怀里,急急忙忙地向楼上快步走去。

闹别扭了?吵架了?冷战了?还是分手了?短短的一段路途,钟母想了各种可能,却无一不是越想越心惊。

当她终于走到了钟连荆房门外,上手就是砸门:“连荆开门,快点开开门呀!楼下阿姨说你喝酒了?来宝贝儿儿子,快开门让妈妈看看呀...连荆开开门呀...”情急之时,这才能看出钟母对待这个独子的在乎。

但不管她怎么砸门,里面都没有一点的反响。哪怕是羞恼气闷的摔瓶子声音都没有,这下,钟母慌神了:“儿子开开门啊...”

正巧钟父和其他几个佣人都跟了上来,钟母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转身扑上去:“快快,连荆不开门呀!他怎么了?小天也不在,这要怎么办呀?”

“不急不急,不会有事的...”钟父拍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