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我们走吧!她不知道?用了什么计,连铁浮屠都破了,恐怕是?什么妖孽,有妖法相助……”

独孤无?为唾骂道?:“放你爹的屁,那我就破了这妖孽的金身!”

说罢,又是?一箭从弓弦上迸射而出。

这次的箭矢是?迎面而来,薛玉霄早有预备,她虽然?武艺比不上李清愁,但骑射却?天赋过人、水平极佳,在?秋收宴上现学击球都能斩下头魁只要不是?偷袭的情况下,哪怕落箭如雨,薛玉霄也能活着出来。

弓马营其?余人有所犹豫,迎面最先至的只有独孤无?为的一箭而已。她面色不变,驾驭着乌骓马向一侧小小的偏移一个幅度,神射手的弓箭便擦肩而过、丝毫未伤,而慢了半拍的弓马营其?他人,更是?不能穿破她身前的兵刃,即使?中了,力道?也不像独孤无?为那样足以穿破甲胄。

一时箭矢纷至,却?没有一道?能够阻拦这道?身影。她身后的亲军更是?狂奔而来,穷追不舍,地面被震得摇撼起?来,夹杂着惊涛骇浪般的吼声。

啪嗒。仿佛是?意志在?心中碎裂的声音。

终于有人的惧意击溃了理智,掉头骑马欲逃。独孤无?为亦觉势不能当?,当?场命令众人撤退。

但这个时候再撤,已经晚了。

弓马营共五百人,为了隐蔽,独孤无?为只带了八十人左右。这一小股马上弓箭手被轻骑整个吞下,淹没在?浪潮里。独孤无?为咬牙拔刀,扭身与?一人兵刃相接,一抬眼,望见一张淡漠的、眼露寒气的脸庞。

是?那位薛氏小将军!

一时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独孤无?为浑身汗毛倒立,单刀与?薛玉霄手中的银剑交接,连连碰撞出金属摩擦的脆响,她左肩负伤,居然?能面无?异色,还敢追过来对?敌,这样的齐军将领,真是?前所未有。

独孤无?为是?神射手,武艺稀松平常,很快就左右支绌,不敌于她,被薛玉霄一剑斩断了胡人的辫子?,刺穿马鞍。马匹跪倒在?地,连带着独孤无?为也滚落下来。

薛玉霄却?没有一剑杀了她,而是?将剑锋抵在?她的咽喉间,抬手让身后的亲军继续追,睥睨过去一眼,居高临下,语气冷淡:“这一箭是?你射的?”

独孤无?为自觉必定身死,血气一涌,发?怒道?:“你没有被我射死,除了一个好亲卫外,不过是?运道?天命相助,否则此刻已是?我弓下亡魂矣!”

薛玉霄轻笑道?:“好箭法。我欲劝降于你,让你入薛氏亲军为我效命。但看你的样子?,是?必然?不从了。”

独孤无?为先是?一怔,随后怒意更甚:“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还要降服我?不看你姑奶奶多大能耐,多少战事乾坤都是?我一箭斩首所定!”

薛玉霄收剑入鞘,道?:“我不配降服你?好,那我今日就放你一马,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到你主子?身边。”说罢,她转过头对?韦青燕低声吩咐,“除了她以外,把其?他人全部追到,或杀或降,一个不留。”

独孤无?为看她收回长剑,面露惊疑之?色,好半晌才狼狈地爬起?,她散着发?,拿起?地上的兵刃弓箭,深深看了看薛玉霄,抬手学着齐人生涩地行了一礼,掉头离去。

从遇袭到擒拿,再到放她离开,仅在?短短片刻。到此时大军前方才得到消息,桓将军立刻派人过来探看,连冲在?最前方的李清愁也立即回转,但没有带人,她单枪匹马转回后方,望见薛玉霄在?风中的背影。

李清愁大松一口气,上前道?:“你吓死我了。”说着抬手欲拍她的肩,忽然?看见落手的地方插着半只羽箭、尾羽被削断,末端开裂,而尖端则嵌在?甲胄之?内,一滴一滴的鲜红血液在?银甲下蔓延,浸湿了半臂的白?衣。

她呆了一瞬,双眸睁大,忽然?喊道?:“薛玉霄!”

薛玉霄转头看她。

“你、你这个……”李清愁指着箭矢,结结巴巴地道?,“你不疼、你不疼啊?”

薛玉霄看了一眼,她迟钝地眨了下眼,说:“疼。”

李清愁道?:“那你……”

她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似得,身形微晃,大脑头晕目眩。要不是?乌骓太?稳、以及李清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身形,这位敌军闻之?惊惧、避若鬼神的薛小将军就要当?场掉下去了。

“嘶。”薛玉霄抽了一口冷气,“别说了,你提醒完我觉得要痛死了。让我忘掉、忘掉啊。”

李清愁:“……脑子?和身体各干各的,互不耽误,是?吗?”

薛玉霄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看了看四周,见大军已胜,正在?进城更换旗帜,顿时更撑不住了,连忙道?:“帮我叫医生……叫军医,我好像有点失血过多了,救救,快救一下。”

李清愁嘴角一抽,道?:“没流那么多血。”说罢带了几个人,护送薛玉霄到营帐中诊治。

城内环境虽然?好,但还没有收拾。营帐中早已有数名军医等候,都是?女医。薛玉霄卸除甲胄,让军医帮忙覆上麻药,药物研成粉末,以烧酒调和,覆盖在?伤口局部。

这是?华佗研制的麻药外敷方,能使?人“切割不痛”。肩上的断矢被取下后,薛玉霄的外伤敷了药,被包扎起?来,感觉整个左臂还是?麻木的,不太?能动。

徐州大捷,外面到处都是?庆贺之?声,各部统领、长官,正在?为兵卒记载军功,好论功行赏。还有一部分后勤军负责清扫战场、焚烧尸体,到处都忙忙碌碌。

李清愁却?没有到主将面前争抢战功,而是?垂手随意地点了个火盆,待医师走后,跟受了伤开始装死的薛玉霄相对?而坐,她问了韦青燕具体情况,忍不住道?:“你这气性还挺大,脾气不输芙蓉娘啊。受了伤第一反应是?纵马狂奔过去追,我要是?对?面,都要被你吓死了。”

薛玉霄肩上有伤,不能披衣,密密的绷带露在?外面,坐在?临时搭得木床上,临近火盆。她道?:“能在?那个地方射穿我的盔甲,此人的射术神乎其?技,不输你……也许还胜你一成。我必要追上去看看。若能收服,后面的许多事都将畅行无?阻。”

李清愁无?奈叹道?:“爱才之?心至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皇帝呢。”

薛玉霄举起?茶杯,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她面色如常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啊。”

在?原著的走向当?中,李清愁因为受到薛家的敌对?,所以处处碰壁,被许多士族为难,郁郁不得志。她经历了许多坎坷才进入军府,而且出征徐州时也并没有封伯……正是?因为这长期的打压和周旋,以及徐州战后皇帝对?她的功勋的忌惮,李清愁才逐渐被逼反。

李清愁道?:“什么?当?皇帝?”眼下只有两人,她全当?玩笑听,随意开口,“只要能收复故土、还于旧都,不耽误大事,咱们那个皇帝也可以容忍的。”

薛玉霄沉吟片刻,道?:“下一步肯定是?乘胜追击,最好一举夺回赵郡旧地、取回高平郡。此战一胜,鲜卑会立即调集兵力过来,仗只会越打越硬。”

“咱们的损伤很少。”李清愁估测道?,“只要后勤不出问题,一个月内,她们调遣不及,我们能连下两郡。等到鲜卑的人马汇集之?后,转攻为守,拖至对?方军备粮草不足时,对?方必会低头议和。”

逼胡人低头议和,这是?数十年来不曾发?生之?事。休战对?于两方都好,积蓄力量,与?民休息……才有长驱直入的底气。

“这是?最好的设想,但我看她们倒未必这样做。”薛玉霄边说边思索。眼下情形不同,jsg徐州大捷,齐军几乎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夺回了此地,拓跋婴后续的策略会变得很难揣度,跟原著估计也不会一样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你要格外小心粮草后勤,一是?防止被偷袭截断,二?是?……一旦京中调派的粮运出了问题,早做发?现、提前准备,才不至于落入被动。”

李清愁笑道?:“京中能出什么问题?我们才出征多久,眼看着就能把赵郡旧地收回大齐,徐州的捷报会是?文?武百官平生最为痛快的时刻。要小心的还是?婵娟你啊,别扯痛了伤口。”

薛玉霄无?奈道?:“我是?怕……”

话音未落,账外忽然?有亲卫传讯,说驿卒送来了两位大人的家书。

李清愁应了一声,亲卫便上前,将书信交递给先锋官和薛将军。李清愁拆开看了一眼,见是?李静瑶和族内的问候,便提笔回信报平安,等她写完抬头,见薛玉霄对?着家书没有动,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

“怎么了?”李清愁眺过去一眼,没看见内容,“裴郎君与?你说什么了?”

薛玉霄抬手抵住下颔,用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这封信。她喃喃道?:“不是?裴饮雪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