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点头?答应。

裴饮雪一到太?平园,自然被薛明?严立即截走。二?公?子守寡无聊,说是在家以?备再嫁,其实他?并没有相中哪一位女郎,所以?很期待三妹和裴饮雪过来,师弟棋艺高?超,可以?与他?手谈解闷、聊一聊如?意园的事。

母亲还有些公?务未完。裴郎被二?哥拉去,薛玉霄便坐在崔明?珠身畔,见她装束整齐、像模像样?,并没有丝毫不恭敬的意思,很满意道:“我真怕你把?那股风.流习气带过来,我母亲对外人的脾气可不好,小心她用长辈的身份教育你。”

“我知道我知道。”崔明?珠道,“我哪敢在司空大人面前不庄重啊?我娘听了就能把?我打死……对了,反正你请假不朝,又连着除夕年节,有多日的宽裕时间,等哪天我带你出去玩玩?”

薛玉霄正要拒绝,忽然想起那位紫微卫统领谢若痴似乎爱好男色,经常出入烟花之地,她面露沉思,仿佛正在犹豫。

崔明?珠反而大惊失色她不会故态复萌、真有此意吧?那锦章怎么办啊?崔大小姐额头?冒冷汗,刚要说“算了算了”,便听薛玉霄道:“也好,不过我不能以?我的身份前去。”

崔明?珠心中拔凉,眼角抽搐,简直想抬头?就走,终结这个话?题。

薛玉霄摩挲着手指,与她低声商议:“风月之事,你是各中行家。你知不知道朝中有官员掩藏身份前往这些地方?暗中玩乐,表面却十分正经的?”

崔明?珠说:“你这话?说得……这样?的人那不是海了去了?各家长辈管得严的、正君嫉妒爱吃醋的、还有被陛下的人盯着,一个不慎就要以?贪污之名受审的……太?多了啊。你以?为京兆哪有那么多一掷千金的豪客,柳河上最?顶尖的花舫,来往常客,哪一个不是达官显贵?”

看来不好查探。薛玉霄问她:“我要是想查出谁的真实身份……”

“那里头?有规矩,不能太?过刺探别人的身份。”崔明?珠皱眉道,“除非你在里面混成常客,从?哪一个倌人嘴里得知她们的身份你要查的那个人相好多不多?万一撞在我手里呢,我帮你问问。”

薛玉霄却道:“不必,闹得人尽皆知反而不好。你要是没有问出来,反而自己泄露,岂不打草惊蛇。”

崔明?珠点头?,说:“那倒也是。你不是真要去潇洒,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薛玉霄瞥她一眼。

“嗨,没有的事儿。”崔明?珠立马发?觉自己口风泄露,“你能陪我玩我可高?兴了,这样?,下回?我就悄悄带你出去玩,我跟别人说你是崔家的表小姐,也行三,叫崔三娘子。”

薛玉霄凉凉道:“你是想让我叫你大姐吗?”

崔明?珠脸色一红,小心思马上就被戳破了。她心说要是有缘分,你成了七弟妹,这声大姐可是叫定了。她这么一想,遂重展声势,硬气道:“我出生比你早,你叫一声怎么了?不吃亏。”

薛玉霄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儿,问她:“你家长辈怎么在过年的时候有事?居然连夜赶回?了博陵,这么急?”

崔明?珠懒洋洋地道:“谁知道呢,估计是老家的田地产业出了什么事,连我三姨母都回?去了……我娘怕我自己在京翻了天,管不住崔七让他?又跑了,念叨着让我跟你学学,就把?我送太?平园来了。”

薛玉霄答应一声,她凝神思索片刻,忽然道:“你有没有什么,密戏图之类的……”

“噗。”崔明?珠正喝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她自己没带手帕,从?薛玉霄袖子里抽出一条,擦了擦唇角的茶水,眼眸瞪大,盯着她道,“你不会真的”

薛玉霄正色道:“我提前熏陶回?味一下,免得到时候进了花舫,被不该看的惊住。”

“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不该看的啊。”崔明?珠向着屏风后睨了一眼,“你有裴公?子在身边,还用看这个?假正经。”

薛玉霄:“……”

好吧,假正经也无妨。她只?是把?这东西当一种了解这个世界知识启蒙的资料来学,免得到时候箭在弦上反而一无所知。

薛玉霄吸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更低下来:“那你知道怎么避免有孕吗?”

崔明?珠愣住了。她看了看屏风那边,看了看门外煎药的七郎,憋得牙关紧咬,吐出来一句:“你……不让人家生孩子,你禽.兽啊!”

薛玉霄:“……”

“太?冷情了也不好。”崔明?珠抓住她的手,苦苦劝道,“给夫郎喝那种伤身体的药,是负心寡幸的绝情之举,要是喝得太?多不能生了怎么办?多个孩子又不是养活不起,你怎么能……”

“我是说物理的。”薛玉霄强调,“物理……外边的,外边!”

崔明?珠:“……哦。”

她面露尴尬,生锈的脑子终于咔嚓一声转动起来:“这也不难……我虽然不知道外边的办法,但可以?带你去找找。烟花之地不能生孩子,肯定有办法让小郎们不能有孕。咱们什么时候偷偷逛窑……偷偷去办正事?”

薛玉霄觉得她看起来太?不靠谱了,于是道:“你还是当我没问过好了。”

无感我思使余悲

第65章

崔明珠虽是风月老手, 但她的名声太过响亮,为人?轻佻纨绔,与薛玉霄旧日的情谊人?尽皆知,其实并非一个很好的门路。

薛玉霄稍作询问, 没有?透露更多想法, 同样也婉拒了对方要带自己“见识见识”的提议。她暂时按捺心思,先是?给南行?的水上商船递了几封信, 得知商队近况安定, “货物”充盈, 于?是?放下心来,在年前选了个吉日,去拜会赵闻琴赵中丞与王丞相。

因放鹿园远, 所以先至赵中丞家中。赵闻琴正躺在一个竹篾藤蔓编织的躺椅上,椅子铺着厚厚的皮毛, 她才会客完毕, 方与友散, 饮酒后有?微醺之意,听闻是?薛玉霄拜访, 并未顾及着表面上的礼数,直接请她进来。

薛玉霄带了些冬日不易见到的蔬果、以及一些鸡鸭荤食,准备一方名贵宝墨与六角的青金砚台。宝墨色纯质坚, 价值不菲。其价值最深处并非是?昂贵, 而是?有?价无市,不易取得。

此中诚意甚足。赵闻琴扫了一眼礼单, 随手交给从旁侍酒的夫郎让他下去操办, 让薛玉霄坐到对面,面带笑意, 酒意未散,有?些懒懒地道:“你如今不仅入仕成名,还以军功封侯,前些日子为陛下办了大事,加官进爵。我?当日果真没有?看错人?,你是?有?大才干之人?,不过……”

她语意微顿,忽道:“你让地方豪族出了血,逐名夺利者没有?不恨你的。”

薛玉霄道:“恨我?又如何。”

“好一个恨我?又如何。”赵闻琴微怔,重复一遍,失笑道,“你虽然表面温柔可亲、秉性全改,可我?却能看出你依旧有?狂悖之性在身。这?样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如此孤勇的人?了。”

她从躺椅上做起来,抬手给薛jsg玉霄倒了杯茶,没碰旁边喝剩下的酒水:“朝廷的风气?并不整肃,我?入仕多年,愈发失望,因此醉心于?故事话本、戏文唱词的研究,不过是?聊以取乐而已。这?期间?,也想过从天?上降下一人?才,扫除积弊,重振国威多年来不过白日做梦。直到,遇见你。”

薛玉霄道:“如果没有?您相助,玉霄无法顺利入仕,难建尺寸之功。”

赵闻琴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即便没有?自己?,薛玉霄大概也能想到其他的办法路是?人?来走通的。

赵中丞手畔的案上,除了茶酒之外,还另放着几卷书。恰好薛玉霄过来,她便邀请这?位“明月主人?”品评故事。盛情难却,薛玉霄翻开书籍,才看了小片刻,便发现这?是?一本讲述名倌与卖画娘的故事,虽以风.尘中人?为主角,但其中的人?物至真至情,令人?心醉,她多看了一眼撰作人?的名字,道:“这?是?……青楼乐坊间?的人?物故事?”

赵闻琴含笑点?头,说:“我?忝列此位,其实并不打理兰台事务。为了寻找故事而四处采风、深入风月,也是?惯常有?的事情。此人?乃是?我?相识的一位娘子,姓祝,是?上虞祝家的一位女郎,乃是?风月场上难得的痴人?。”

当年薛玉霄与李芙蓉前去调查菩萨蛮男奴的那艘华贵花舫,就是?上虞祝家的产业。只不过那时只见到了一位管事,并未见到祝家真正说得上话的人?。

薛玉霄想到此处,心念一动,问:“学生对此书很?感兴趣,不知您可否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