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舍利,或者是一些道家至宝里面注入内力,是一个很玄的事情,非一日之功,定然是每日都在用内力温养,然后每日注入内力,没有个十年八年是没用的。

说明净尘大师很早之前就开始做这件事了。

虞九舟很惊讶,“净尘,孤没有要你这么做。”

今生跟上辈子不一样,她并非是个废人,这一生,她提前做了很多规划,更没有废,不需要净尘再为她做这些。

她不是对净尘不满,上辈子她不知道接受了舍利,净尘会死,既然知道了,虞九舟就没办法接受,别人为了自己的生而死。

迟晚伸手抓住虞九舟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大师的舍利最少经过十年温养。”

“何意?”虞九舟不会武,不懂其中原理。

“我想,大师用十年温养,必然早就做好了用毕生功力以及舍利换殿下生的意思。”

十年间,净尘大师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中断,但她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持了下来,足以说明她的决心。

十年温养?虞九舟对这个词不陌生,前段时间她身体虚弱,靠的就是迟晚用内力温养,十年间不断,她知道代表着什么。

虞九舟的眉头蹙起,眼眶都红了,“净尘。”

“好了,殿下,你我乃忘年交,自从师父圆寂,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活了九十年,老衲早就活得够够的,以此命换小友一命,是值得。”

“况且,若不是为了温养舍利,老衲早随师父而去了,更不会再苟活这十多年。”

净尘微微笑了笑,“是殿下让我发现了生死的真理,何为生,何为死,生并非□□的诞生与存在,生是缘起,死也并非缘灭。”

“□□会消亡腐朽,但神识不灭……”

净尘讲了许多关于生死的佛理,最后道:“佛说,生死如昼夜交替,此乃生死真谛,循环往复,无有穷尽,生死对老衲来说,皆是修行,生死永生,乃觉悟。”

深奥,很是深奥,字面上的意思迟晚都明白,真要她说,那就是净尘对尘世没有眷恋,对她来说,好友的生,比她的死更有价值。

“大师高义。”

迟晚确实是学道的,她也很喜欢道,但是对这种有大义,不拘于身分的人,皆值得钦佩。

虞九舟垂眸,眼角通红,若不是强忍着,眼眶怕是要蓄满了泪水,“孤知道了。”

她向来不是纠结的人,事情已无法挽回,那便只能接受。

可净尘还有一事,“还请殿下留玄阳寺明字辈以下僧人的性命。”

此话一出,迟晚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玄阳寺内部怕是早已成了敌人的据点,怪不得里面那么多武僧,还是让虞九舟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危险。

迟晚握紧了虞九舟的手,“大师的意思是,玄阳寺里面有心怀不轨的人。”

“阿弥陀佛,驸马开始变法时就知,不是所有人都猜不到变法的实际支持者是谁的。”

尽管出头的人一直是高正,可要是没有虞九舟跟皇帝的同意,燕北新法的试点,没有那么容易开启。

要知道地方官员有很多办法来终止变法,一般京都有什么政策,地方不想实施,一个方法就很管用,把事情极端化。

比如京都说要丈量田地,地方官员就会在丈量田地的基础上,加倍的欺压百姓,激发矛盾,不惜激起民怨,起义。

迟晚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大师以为,变法错了?”

“变法没错,世俗变法,还是得有□□的存在。”

这话说的对,想要变法成功,活得久是最重要的一项,不然开头起得再好,人一没了,变法也就没了。

净尘大师不仅精通佛法,还懂人,懂变法,“既得利益者不会让变法成功,他们最恐惧的就是变法改革,他们巴不得世界一成不变,可百姓呢?”

“驸马为国为民,是大义者,老衲只是小义。”

“可腐肉太多,毒性太大,刮骨疗伤的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迟晚沉思了一会儿询问,“大师以为,谁为新帝,能继续支持变法?”

“无人。”

迟晚笑了,“其实有一人。”

净尘疑惑,想了好一会儿,目光突然扫到低头隐忍痛苦的虞九舟,心里忽然明悟,“是老衲局限了。”

变法当然要动士族的利益,所以需要一个强硬,以及百分百的支持的帝王,对此她们都想到了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虞九舟。

就像她学过的,很喜欢且写在书中的一句话:用富民之藏,以富贫民。

意思就是,朝廷来掌控推动支配经济的运行。

迟晚的变法其实结合了三个人的,王安石,张居正,雍正,这三人的变法绝对是封建朝代很牛的存在。

“自古以来,变法者不得善终。”净尘双手合十,“老衲希望殿下驸马,马到成功,善始善终。”

迟晚报以微笑,然后牵着虞九舟的手走出房间,在出门时,她扭头道:“大师要是不嫌弃,接下来两天,在下与殿下每日都来。”

“罢了罢了,老衲要去陪师父,殿下跟驸马不必再来。”

净尘多年就在这个院子里,最多去后山种地浇水,难得去别的地方。

“好,那明日见。”

祈福之日,还需要净尘主持呢。

两人临走时,净尘又道:“老衲有一个徒儿,慧深,这个孩子太聪慧,慧极必伤,还请殿下驸马照看。”